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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他才感觉到,刚才他害怕极了,那种害怕想起来十分荒唐,他竟害怕自己走不出岛上这块禁地,这块禁地是专辟给她享用的,为了让她得到最大可能的平静。
他来到了岛的另一头。太阳还没有升出海平面。还需要几分钟的时间,他在印度,还没有见过这样的时候。
这里,大海被包围在两个长长的半岛之间,没有树木,只有一些般加庐。拍岸浪很小。原来这是一个环礁湖。一条小路顺着环礁湖伸展。海岸是淤泥地,大海小口小口地舔扰着。绿色的大海,多么美啊。夏尔·罗塞特朝着旅馆的方向走去,远离了安娜一玛丽·斯特雷泰尔。
安娜一玛丽·斯特雷泰尔的世界太虚幻。
她想必从海里上来了,正朝那个大门敞开、空无一人的别墅走去,别墅里面,加尔各答皇后享用的吊扇,正白天黑夜地旋转。
他停下脚步,恍格之中,他首先看见的,是安娜一玛丽·斯特雷泰尔的眼泪。
安娜一玛丽·斯特雷泰尔躺在吊扇下面——躺在泪水世界里面,副领事说——,那个笔直的形象,又浮现在他眼前。墓地,那个形象变成了另一种形象。他很想行动起来。干什么事情?他很想,啊,很想抬起手来……他的手抬了起来,又落了下去,开始抚摩她的脸,她的唇;起先,动作慢慢轻轻,随后,越来越生涩,随后,越来越有力;她的牙齿露了出来,脸上现出一种难看的笑容,现出一种难受的样子;面孔尽可能地迎合着手,面孔完全在手的支配下,她由他摆布了;他一面拍着她,一面大声地说:她不要再哭了,永远不要哭了;她仿佛开始失去记忆,谁也不会再哭了,她说,没有什么再需要弄明白;手在拍着她,每一次都在加强,就要达到一种机械的速度,一种机械的敏捷,很快进入了佳境。突然,安娜一玛丽·斯特雷泰尔现出一种阴部的美来,随后成了一种平静的美,她的世界被扯开,她同意了,她的头都摆动得极妙,随心所欲地偏来转去,仿佛她的颈项里面,有一个天下独一无二的齿轮,上好了油;对夏尔·罗塞特来说,她的头成了他手中一个十分灵巧的玩具,一个正在拨弄的乐器。
米歇尔·理查逊在窥视着他们。
太阳升出海平面,燃起一团铁锈红。眼花缘乱。眼睛里着了火一般。太阳消失了。夏尔·罗塞特发现,自己正停在环礁湖的岸边。
他又迈动脚步。
这个时候走路,如果以为木会太受高温之苦,那就错了。啊,但愿风儿快吹过来,即便是一阵热风也好,但愿静止的空气,时不时地,流动起来……
今夜,副领事会不会自杀?
赶紧回到威尔士亲王大酒店,赶紧躺下,百叶窗紧闭,直至夜幕降临,让青春的热情休息一下吧,让青春的热情也睡上一觉吧。
有人在想:〃归根到底,拉合尔的副领事,他像谁呢?〃
疲倦冒了出来,他艰难地迈着脚步。热风开始吹拂,在恒河的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上吹拂,微弱的热风。我还醉着呢,夏尔·罗塞特想。
他听到安娜一玛丽·斯特雷泰尔的回答。
〃来呀。〃
身后,沿着环礁湖伸展的小路上,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是赤脚跑步的声音。他转过身去。脸上泛起了恐惧。
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何那般恐惧?
有人在叫他。人家跑了过来。看那个子还挺高,但却瘦瘦的。她出现在那里。一个女子。她光秃秃的头,如同一个肮脏的尼姑。她挥动着胳膊,啼啼笑着,继续招呼他,不过,却停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
她是个疯子。她的笑骗木了任何人。
她指着小海湾,反复地说着一句话,始终那么一句话:
〃马德望。〃
正是这个疯姑,这个可能来自沙湾拿吉的疯姑,激起了彼得·摩根的创作欲望。
他急忙从衣袋里掏出钱来,朝她走了两步,又赶紧打住。她一定是刚从海里上来,浑身湿漉漉的,两条腿上,糊了一层黑泥,那是环礁湖岸边的黑泥,岛的这一头朝向恒河口,河泥没有被海水带去。他手里拿着钱,没有再往前走。她反复地说着那句话:马德望。她面色暗淡,如皮革一般,两只眼睛深陷,眼角布满鱼尾纹。脑袋上面,积了一层土棕色的垢,像是戴了一顶头盔。湿漉漉的衣裙勾出她瘦瘦的躯体。那种笑,始终不停息,直笑得夏尔·罗塞特汗毛倒竖。
她将手从衣裙领口伸进去,在胸口处摸了一阵,取出一个东西,伸手递了过去,原来是一条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