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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宝贝,重新堆砌凝固的赞叹和重复那已然的忘怀。
在后花园里,昔日小姐丫鬟仆役们的笑声已当然于虚空,连那棵歪斜着身子的老榕树也不曾为她们留下一点儿什么。粉黛忧郁,尽在难以意料的沧桑变迁之中。红颜之命,除了稀薄,还有无望,还有后世廉价的追忆,嘲弄的偷视。
我凝视着天井中那株树干像被磨砂纸摩挲过的海棠,似乎还有一双素手的香停留在不多的叶片与花蕊中间。我要你为我拍一张照片,为记忆留下与这株海棠、这座天井共同阅读时间的影踪。柯达相纸上的背景,就像那日睡眠不足的苍黄的脸色,邪意纷纷的眼神。我们怎么才能去搭救那素手下来,走出这天井,逃离这深沉中的阴晦?
在工艺精湛的卧室木床上,往事的欢娱与原罪的心结让依稀的蛛网罩住,飞絮轻点的一束午后阳光里,恍若几十年前肌肤相暖时那扭动轻拈的爱,还在那般活灵灵地演示着。那体香,那娇态,那神醉,那和谐,那微喘的气息,那低呓之语,那全然被夜晚认可的无数生命情趣,是不是已经成为变黄之后的皈依,从而无所谓于我们并不素洁的观望或问询?
在脆响的阁楼上,谁曾凭依阑干,展眸于一坡缓缓排列的竹篁的浓翠,临雨聆听一帘秋雨的音韵,让惆怅悉数陶然于冷清而动人的天籁之中?
在暗绿的池塘里,业已无法细致地辨认的,是庄园的倒影,还是我们的影像倒插在水底?生命与生命之间,真真如浮萍啊。
在见不到一只朱鹳的叹息里,一丝忧郁的怅惘袭上心来,通过眼睛进入时间的天幕里。我低首走路,你缩紧了双肩。
之后,我们轻轻地走了。沉默依旧,不愿在口头,乃至在后来的笔力中也不作过多的记叙与抒情,阿鲁耶达,你已经感受到了,我要你和我一样,简单地活着。你我之间没有庄园,没有密匝的古木和那群据说在每年固定的日子回归、在固定的时间离去的天鸟,还有,我们还有什么可以值得去装潢,留下锄头,镰刀,石碾,扁担,铧犁,铜钟,旧色的布衣和一两片破瓦呢?
简洁,是智者之神髓,爱者之命脉。
第二卷 第二章
灰暗破旧的饭堂里,坐着抽着旱烟的闲适的人。我们难以真正领略现代生活在这儿究竟是怎么了,只有一点,我们已经失去了那种叫做悠闲的东西。简陋的茶馆,茶客打牌嗑瓜子闲摆闲聊,依然一派安详。
一排高楼大厦,和它们极不对位地望着。我们看见一些西装革履在尘沙四扬的街巷穿过。 阿鲁耶达,你将成为他们中的哪一类呢? ��
江中有一座小岛,孤寂的模样,在秋天初露的寒意里,像一记哈欠后的昏聩,淡青色的树木房舍似乎就要随从上游下来的船只远行。
空气中有一股鱼腥味,原来我们站在可以称为护堤,也可叫做围墙的地方,脚下就是沙滩,地势也有些陡。那还未完全从夏天的肌体上消失的气息,弥漫在小城的四周,连同一只缓慢上行的驳船的叫声,把我们的视听搅得毫无章法。我们的脚似乎已经不能踩到任何东西上,我们失去了支撑。就让我们这样随秋天一道飞起来吧,在大江之上,在小镇的秋天里,我们的每一次振翅,都是爱的浮力在推送、承载着我们,啊,爱情就要飞到无人之地,无尘之境了。 ��
一段被火灼烧的疤痕一样的老墙上面,我看见几株无名野草顽强地生长着,为新客的我们保留着最后一点碧绿。石灰拌草条糊的墙皮大多脱落,露出青色的砖头和一些枪眼般的小洞。从墙头探出来的一座瓦房,像一顶毡帽戴在老墙的头上;在墙的缺口处,一根铁丝上晾着花绿的衣衫,衣衫下面,一条黄亮亮小眼的狗无趣地望着行人,一丝淡淡的忧郁趴在青石板上。
我感到冷,极舒坦的那点微冷,从牛仔衣和白色T恤中蹩了出来。你和我并排走着,努力使视线的落点达到一致。你说你也冷,连头发也硬了。巷道深处传来说话的声音,像穿堂风,像迷宫里的某个机关,像你肚子里那若明若暗的疑问。
几只灵芝挂在一扇窗边,与药铺中的灵芝大小无二。灵芝后面是一张大大的剪纸,红的,而窗的另一边,是几串干红干红的辣椒和一双敞口布鞋。这散乱拼在一起的物什,已失去了色彩的功能,眼睛就迷乱了。我盯着那双敞口布鞋,疑心是一块风干的腊肉。
灵芝一样的主人,布鞋一样的生活,也是这么简略的。
巷口几个老人轻言的交谈,把我带回到更加真实而无奈的现实。他们用粗重的棉衣包裹着的即将干涸的岁月,像从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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