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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仅是不来我这儿,他是哪个妻妾的房里都不去,因为,他根本就没来家,天天在那勾栏儿里,和那李桂姐日捣呢。
“李桂姐?是谁啊?”脑海里,她没好气地问道,“这死鬼把这家中大小都撇闪了,却原来是在那勾栏里厮混。”
“这李桂姐么?说起来,便是第二房李娇儿的侄女,是在院子里唱的,半个月前,隔壁花子虚家摆酒请西门庆哥儿几个,叫了这李桂姐去唱,另外还有两个,一个是花子虚的宠妓,名叫吴银儿,另一个是朱毛头的女儿朱爱爱,三个都是美女儿,西门庆独对这李桂姐上了心,酒毕,便一同去了那勾栏院中,要花数十两银子并四套织锦衣裳梳笼她,她姑姑李娇儿在这家里是掌管钱的,闻听那小厮玳安来家说西门庆要花银子梳笼她侄女,自然高兴不已,便拿了一锭大大的元宝,这些日子里,这死鬼天天带着一帮哥儿们在院子里大酒大肉吃喝玩耍,为那粉头雌儿打头面,做衣服,定桌席,吹弹歌舞,花攒锦簇,两个日日颠鸾倒凤,钱花出去一大截,身子也掏得亏空了,我也不知高兴得哪一头?!”
“却原来是如此啊,到明日,那玳安小厮来家,我倒要问问他。怪不得把这一家老小都撇闪了不要了,敢情要死在外面粉头床上了!”她忿忿。
“你问玳安做什么?什么也不要问,便是当做没那回事一般才好,这一家大小都没人去问,偏偏你要去问?就你离不开他?况且,那雌儿乃是李娇儿娘家的侄女,你若是不想得罪了李娇儿,便最好不要去问。咱们的目的是什么?难道仅仅是为了这个男人,仅仅是为他而活,没有他便活不得了?不是,我们的所做的一切,应该是,为了我们自己能够更好地活着,为了我们自己的幸福和快乐,这个男人,不过是我们的一座桥梁,或者一段向上的台阶,又或者,一把刀……”
“一把刀?”
“是的,一把劈开命运路上荆棘的刀。”
“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可是,你说的这些,真的能成么?”
“放心,宝贝,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我们就一定会成功!一个人,只有把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才最稳妥,说实话,这个男人,不久就会死去,到那时,你还能依靠他么?你还是要依靠你自己,难道到那时,当你被大娘子吴月娘撵出家门的时候,你又要去投靠别的男人?人老珠黄,你投靠谁?谁又是你一辈子铁打的饭碗?”
“嗯,我说过我听你的了嘛,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那好,将那个帖儿拿出来!”
“什么帖儿?”
“宝贝,别装了,你准备让那玳安小厮捎去给西门庆的帖儿。”
她听我这般说,才不情不愿地从抽屉中取出了那个已经写好封口了的帖儿,递与我。
我展开来看,娟秀的小字,一幅回文边锦笺,上面几行墨迹写着一首词儿《落梅风》:
“黄昏想,白日思,盼杀人多情不至。因他为他憔悴死,可怜也绣衾独自。灯将残,人睡也,空留得半窗明月。孤眠心硬浑似铁,这凄凉怎捱今夜?”
下书“爱妾潘六儿拜”。
“你写这做什么?”我问。
“便是那强人生日快到了,大娘要着那玳安去院子里喊他回来,我想让玳安小厮顺便捎了去。”她老老实实地回答。
“留着吧,待那挨千刀的回来时,可给他看看,便是以后,也好留做个纪念,字倒是写得不错。”我说,“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你不要没事去招惹那看花园的琴童,免得害人害己。”
“咦,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不要忘了,现在,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可知,这封信笺捎去了,会被那李桂姐看到,她会跟那强人怄气,强人会把信撕个粉碎,还踢了玳安,不仅不会回来,还会继续在那勾栏里吃喝嫖赌,他的那些个兄弟们,便是整日伴着他玩耍饮乐,反正都是这强人花的银子,常言说的好:船载的金银,填不满烟花寨。还有,你和琴童之间,若是做出了事来,强人回来后那孙雪娥与李娇儿定会密报,到那时,琴童责打三十大棍皮开肉绽撵出门去,你也要被剥了衣裳打个臭死,并剪下头发带去给那李桂姐放在鞋底日日践踏,这样的结果,是你想要的么?”
她叹口气,不说话了。
“若是你真的晚间睡不着觉,便叫那春梅丫头来陪着你好了。”
“叫春梅……来……陪我?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