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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翻越过几片房舍。
处处都有人在呐喊交手,情形是出奇的混乱。
谭家的地势他早已摸得一清二楚,除了正门之外,还有两处侧门。
在两处侧门之中,又数左后方的那个门最隐蔽了。
桑南圃灵机一动,一径向着后院左侧扑奔过去。
这个门设计得的确很妙,看上去只是一个镇宅的小神庙,任何人也不会想到那个庙的半边墙壁是活动的,只要用力推动神像,即可现出圆形的洞门。
当初桑南圃是偶然跟踪胡子玉进出而发觉的,遂即牢记在心。
这时他断定,谭雁翎或是胡子玉必将在最后关头自此逃遁。
他的猜测自是有其道理。
于是他身子跳起,落在神案上盘膝而坐,和一列佛像并排而坐。
果然,他的神机妙算应验了。
就在他的身子方自坐好的一刹那,耳朵里即听到了一阵凌乱的脚步之声。
足步声显示出并非多人,仅仅是两个人——
凭着他的经验判断,他可以断定是两个人!
果然不错,正是两个人。
上天的安排也是太妙了。
来的两个人,竟是两上不折不扣的瞎子——胡子玉和简兵。
胡子玉一手持剑,一手持着一根木杖,由于他身为瞎子还不够久,所以足下不稳,每跑几步,都得停下来,用手里的木杖前后左右打点一阵,才敢继续跑动。
他所以胆敢放步前奔,是因为这里的一切他都熟的缘故。
至于身后那个简兵,相形之下,可就差一点了。
简兵必然是在追踪着胡子玉,可是因为地势不熟的关系,所以不敢放开脚步快奔,只敢一点点地向前面踽行。
他惟一敢迈步前追的理由是凭借着他敏锐的听觉。
靠着前面胡子玉奔跑时的足步声,他才敢追下去。
二人在追逐之前,可能已经交过手,而且可能胡子玉吃了一点亏。
总之看上去,两个人都是相当的狼狈,身上都挂了彩,淌着血。
胡子玉虽是熟悉地形,可是就“瞎”的经验上来说,却较简兵差得太远了。
反过来简兵虽是老瞎子,足下稳当,可是碍于地形的陌生,就后者而论,却又较之胡子玉差了一截。
两个勉强说可以扯平。
这两个人之间的仇恨,似乎较诸司徒火与谭雁翎要更深,更不可化解。
你只要了解到一件事——
简兵的眼睛是胡子玉弄瞎的,而胡子玉眼睛不久前又是简兵弄瞎的,双方都怀着丧明之恨,只此一点就非死不足以扯平化开。
胡子玉踉跄地在前面跑,简兵亦步亦趋地在后面追。
他追的速度虽然不快,可是却不会把人追丢了。为此,胡子玉显得非常懊恼。
可是胡子玉是一个久工心机的人,不久他盘算起来,心想制胜对方并报丧明之痛,非得智取不可。
于是他立刻定下了脚步。
后面的简兵听不见他的足步声,顿时也止住了脚步。
两个人都剧烈地喘息着。
四只黑窟窿的眼睛都睁得极大!
简兵忽然狂笑一声道:“胡老七,别跑了,你他娘的就是跑到天边,姓简的也放不过你,你跑得了么?”
胡子玉一张恐惧的脸东张西望着,虽然他明知那个镇宅子的家庙就在眼前,可是却不敢奔入。
因为那么做,简兵仍是放不过他。
简兵仍在破口骂着——
“姓胡的,我们是半斤八两,都他娘的是两个瞎子,二十年的老哥儿们了,还他娘的跑个鸟呀!”
他一面叫嚷着,两只招风耳不时地扇前耸后,注意力特别的集中,绝不松弛。
“还藏个鸟呀!”他嚷道,“老子盯着你呢!”
这里的“盯”,当然不是指的眼睛,而是“听”的意思。
胡子玉脸上带着凌恶的表情,他喘息稍定,却不出声。
简兵因而丧失了追踪的目标,可是他很能沉得住气,嘴里却是不闲着——
“胡老七,你他娘的不吭声就瞒得过老子了?你真是他娘的做梦,告诉你老子是泡定了你了,你不动我也不动,咱们是一根线上拴两只蚱蜢,跳不了你也跳不了我……认命吧老小子!”
叫着、嚷着!
脸上是雨水、泥泞、血……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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