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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巧这桌上的彩莲正在看他,两个人目光一对之下,狼面人忽地掀唇笑了起来,声如夜枭啧啧惊人,吓得彩莲赶忙把目光转向一旁。
狼面人笑了几声,戛然而止,一个劲地自己点着头,用手把筷子折断过来,撕下一小条儿,权作牙签地在嘴里剔着。那双眸子逐个儿地在这房子里每个人身上转着,他好像对于那边座上的紫衣人特别留意,前额上的一层抬头纹时时地叠皱起来。偶然又偏过头来,作出一副想的样子。
想了一阵子,看了再想。那副样子却令人费解得很!
紫衣人桑南圃这时已站了起来,露店的小伙计赶忙迎了过来。
桑南圃付了一串钱,却问那个伙计道:“这里去青草湖还有多远?”
一句话,似乎使得全店里所有的客人都大吃一惊——当然,店伙计并不会感到吃惊!
歪着头想了想,这个小伙计道:“客爷你出了门往南走,要是马快的话,天黑以前大概可以到了!”
桑南圃一笑道:“常听人说,这条路上不太平,有胡子什么,有这回事么?”
小伙计一怔道:“这个……好像没听说过!”
灶头上正在烤饼的店老板停下动作,笑嘻嘻地道:“客爷你放一百个心吧,这条路上太平得很,别说胡子了,连小毛贼都没有一个……”
“那可不一定!”桑南圃笑笑说:“出远门儿的人,总是当心一点的好!别太大意,叫人家缀上了还不知道,那可就糟了!”
谭贵芝顿时一惊,和母亲陶氏交换了一下目光——
隔座的徐、乔二位,更是惊得脸上变色。
桑南圃莞尔笑了笑,转身待去的当儿,却听得那边座头上的狼面人发出了狼嚎般的长笑。
笑声一停,他直愣愣地看着桑南圃,道:“小伙子,这话说的有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天底下坏人还真多得是……时时小心点总是好的,只是有时候却防不胜防,老弟台,你说我这话有没有理?”
紫衣人桑南圃鼻子里哼了一声,没有搭理他,遂即步出,他转身在客店后面棚角,解下了他的那匹黑马,扳鞍上马,一直向南面去了。
谭贵芝眉尖耸了一下,冲着陶氏道:“娘,咱们也走吧!”
这时徐、乔二位也凑了过来,“混元掌”乔泰一本正经地道:“主母,听见没有,那个人可是也去青草湖,这就怪!”
陶氏点点头道:“我听见了!二位莫非认为那个人有什么不轨么?”
乔泰道:“很难说,主母,咱们还是早点上路,天没黑以前赶到马场就好!”
陶氏点点头,乔泰就唤来伙计付账。
大家转步出露店的一刻,谭贵芝回过头来特别盯了那个狼面怪人一眼,后者正在喝他的第九碗酒。
车把式也吃饱了,乔、徐二人仍跨前座,陶氏等三人登车之后,这辆马车随着紫衣人桑南圃所行的方向,一径向南方驰去。
这条道路可是越走越荒凉了。
地面上衍生着一种近乎于沙漠地方上的蒺藜矮树,放眼望去漫无边际。轮下这条车道,就像是一条伸展无限的大龙,蜿蜒在地面上,伸展向无始无终的天边。
在快速行走了两个时辰之后,套车的两匹牲口,可就显得有些吃不住劲儿了,鼻子里一个劲儿喷吐着白气,全身俱为汗水所湿透,远远地可就看见“草青湖”那块绿地。
这地方荒凉极了,几乎看不见什么人家,天上永远盘旋着饥饿的大秃雕,发出“吱——吱——”刺耳的鸣叫声音!除了远方的那块青草地,几乎看不出一点点春天的气息!
坐在前座头上的两个镖师“金枪”徐升平和“混元掌”乔泰,自从刚才在小酒店遇见了姓桑的和那个满脸长毛的汉子之后,心里一直在犯着嘀咕——
他们哥儿两个可是保镖出身的,江湖上三教九流的人头可是看得大多了,凭哥儿两个四只眼睛,可就断定出刚才那两个人绝非是寻常的路人——
换句话说,那两个人绝非是平白无故出现的,必定是有所为而来!到底又是为了什么?可就没人知道了。
牲口放慢了下来。
前面是一片青葱的水草地。所谓“水草”地,顾名思义当然是有水及草的一片地方。
在干旱的西北地方,水草就代表了一切生命的源泉,那里飘浮着淡淡的一片轻烟,虽然距离还远,看不见牧者的牛羊却可似清晰地听见牧羊人的胡笳声,那些似蒸好的馒头般的乡舍帐篷,密密麻麻地集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