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部分(第3/4 页)
真的与以往判若两人了。
傍晚,全家人兴致勃勃去到海边,孩子看见海水,沙子兴奋得想置身其中似的。和小乖一直玩到手掌通红,衣服都浸湿。
而她,则在断断续续与他讲她父亲的事,以及这几年发生的大大小小的还记得的事。
拖着一条长裙,走着走着,风就吹开了她的发,直到散乱,风衣绽开。
往往回去的时候孩子已经疲倦,便趴在她的肩上睡着了,她抱着她走一段路又停下来,换一只手来抱,小乖也倦倦地跟着他们。卓凡说把孩子放在他腿上好了。她摇摇头说不用,坚持把她抱回家。
有时,他们在门口看着她玩,她又开始说,他便一个字一句话地听着,偶尔两人又沉默,拉着他的手,抚到自己两颊,轻唤他。
日子似就可以这样,无限无限地拉长,可以看不到结尾,因而没有结尾。
她说,父亲教她画画,似一点一点重新教授给她画画的东西,她有两年时间未接触作画,所有关于画的踪迹都无,他才从头开始教她。
而她愿意听从是因为他带她去他的画室,从未让她,让任何人去过的画室,只他自己一个人独处的空间。第一次让她进来。
她说,我看到的只有母亲,他让我看我母亲,他说有时候他根本无法创作,因为母亲挤满了他整个脑子,所有的思想。她的身影,脸颊,笑,眼神。我也见过她的相片,可是在父亲的画里才得以看见她的生命力,她似还健在的动感,以及一个动作,一个笑容,似即要脱口而出的话语。
他是如此细致地一点点剖析她,把她完完全全理解参透,刻在自己脑子里。
当他独自时,夜深人静时,抑或人声鼎沸时,他在一丝丝搜寻她的影子,来完整自己,来填补内心。
而所有的画,是一幅都未示人过的。他独自享有这个女子,这个巨大的灵感来源,甚至长久以来对他们唯一的孩子都闭口不谈,这近千张的画,是他四十年的日日夜夜和不肯忘却。
我想在那一刻,我才真正原谅了他,并且开始爱他。
重新去了解他,去审视他,接受他,把他这么多年为我做过的事和付出的心血结合起来,肯定他是我的父亲,给予我生命的男人。
她说,我那时怀着小恩,她是我的光源,让我支撑起自己,因为她知道她是我想见的人,是要我坚持下去的动力。父亲亦期盼她的来临。
她出世不久,我便跟随父亲四处奔波,开画展。
画展之后,我却无法再作画,简直是陷在了低谷之中。后来我才告知给父亲这件事,他帮助我一步步走出困境,他依着母亲给他的思源得以不停地创作,而我,他问在我的脑子里,记忆中,留有的是什么。
他说我有时越看越像我母亲,安静的,温和的,初生阳光般温暖人心。
若是之前,恐怕连我自己都不会相信他是在说我的个性,你也知道,我离这些词汇有多么远,但是他说我是,是如此,越来越像她。
一切似又来临得悄然无息,却又是汹涌澎湃,瞬间颠覆。
她说她已经根本无法形容那样的感受了,可只要一闭上眼来,它似又近得就在你的血液里,奔流不息。
她与他在冬日海风怒吼的海边,抑或午后暖洋洋的阳光里,在厨房,他的床头,在秋千上,她娓娓道来,似乎她来此只为与他促膝长谈,并且感觉她因为害怕来不及而不停地地倾诉,是他以前根本未见过的。
他因为不知她竟会如此健谈,诉说她离开后的日日夜夜,关于她转变的日日夜夜,蜕变的顷刻,疼痛和深刻的记忆,她不紧不慢,从头至尾地诉说。
他们一起哄小恩入睡,小恩似已习惯这里每日潮来潮去的日升月落,与卓凡,母亲和小乖在一起,她也惬意。
她的画室是他不介入的地方,她也从未邀请他,有时不见她人便知道她必是在画室,但总比之前她悄然离家,浑浑噩噩的要好,独自去海边,抑或把自己弄伤,是他最担心的一段日子。
如今她好好地待着,他自知这种感情的富足亦不可再多贪婪。
直到有一日,她请他到她的画室。看她的那些画,那些记忆。
他还记得她用自己的血在画纸上抹出的一片残阳,或者把她父亲扭曲地拼凑一起,竭尽全力的叛逆。
而今的是一幅半墙高的,她用布蒙上的画。
她扯下布,把画指给他,说,我的全部记忆只有这些,这片大海。
是她唯一的仅有的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