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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明强口中咀嚼不停,嘟囔着附和:“嗯,的确奇怪。”
平哥看着杜明强,目光中好像带着千斤坠子似的,压力逼人。但杜明强用无辜的目光轻轻一接,便把这汹涌而来的压力尽数化解。
平哥把玩着手里的筷子,忽然将筷子头冲杜明强一点,冷笑道:“能做这件怪事的人,不是你,就是小顺。”
“不错。”这次杜明强不仅附和,还帮平哥详细解释了一番,“那天只有我们俩到厂房外面了,而且还接触了来拉货的卡车。如果那支铅笔怎么也找不到,最大的可能就是被我们中间的某个人夹在货物里送出监狱了。”
见杜明强如此合作,平哥的神情缓和了一些,他甚至还夸赞了对方一句:“你的确是个明白人。”
杜明强快速扒了两口饭,咽进肚子后说道:“你直接去问小顺吧,这事和我无关。”
平哥眯起眼睛:“你没有骗我?”
杜明强笑了笑,反问:“我要整黑子的话,用得着这么费事吗?”
平哥“嗯”了一声,表示明白对方的意思。把那支铅笔送出监狱,除了陷害黑子之外还有什么意义?而杜明强早已捏住了黑子的软肋,他要想办黑子,根本无须出此下策。这么分析下来,这支铅笔该是小顺拿走确认无疑了。
“这里面的事其实并不难判,只是谁都没个实证。我不得不谨慎一点。”平哥调整了一下手中的筷子,看起来要准备吃饭了。
“我明白。”杜明强通情得很,“你是监舍大哥,有些事情一定得处理好。”
平哥点点头,把筷子往饭团里一戳,下结论般地总结道:“你说不是你做的,我信你。”
“谢谢平哥。”杜明强再怎么不羁,此刻也得受了这个人情。
平哥左手一扬,算是回了谢,然后又道:“晚上我处理监舍内的事,你就不要过问了。”
所谓“监舍内的事”,当然就是指黑子和小顺之间的过节。本来犯人相互有些矛盾并不稀奇,平哥也没放在心上。但现在这件事越闹越大,他再不插手的话,不仅管教那边交代不过去,自己在犯人中也会失了威望。所以虽然黑子和小顺已经受到禁闭的处罚,平哥身为号头,还得另外拿出一套说法来。他现在来找杜明强,一是后者本身与此事有些牵连,需要先澄清一下,另外也是打个招呼,毕竟这家伙行事怪异,万一到时候插手添乱,场面不好收拾。
这事和杜明强本来就没什么利害关系,小顺和黑子又都不是什么善茬,他也懒得纠缠其间。平哥既然特意提出来,杜明强便乐得做个顺水人情,只道:“你看着办吧,这事和我无关。”
平哥满意地说了句:“好!”随后开始闷头吃饭。杜明强倒吃得差不多了,闲来无事便把目光在食堂里四下乱看。却见黑子和阿山坐在一起,脸色阴沉,似乎还在生着闷气。而小顺却坐在人堆之中,一边吃饭一边手舞足蹈地比画着什么。虽听不见他的言语,但能猜到这小子定是精神状态恢复了,正在向别人吹嘘他身处禁闭室的“光辉战绩”。
杜明强心知小顺今晚必讨不到什么好去,忍不住“嘿”了一声,暗自摇头。
晚饭过后,犯人们照例去活动室收看了新闻联播,然后各自回监舍休息。小顺和黑子进屋之后相互间便横眉竖眼的,只碍着平哥在,不敢造次。平哥见时间还早,也懒得答理他们,一个人拿着扑克在玩。阿山依旧沉默寡言。只有杜明强偶尔和杭文治闲聊几句,不过杭文治总有些心不在焉的,也不知是在考虑越狱计划,还是已嗅出了监舍中的异常气氛。
晚上九点,熄灯铃响起。小顺凑到平哥床前:“平哥,洗漱吗?我给您打水去。”
平哥一摇手,冷冷说道:“今天先不洗了,一会儿还有事呢。”
平哥说不洗,小顺、黑子、阿山也都不敢洗,平日此时拥挤的卫生间今天倒冷清下来。杜明强便拉着杭文治:“走,咱俩先洗去。”
杭文治有些犹豫,瞥着平哥悄声问道:“好吗?”
杜明强笑了笑:“你听我的,没事。”杭文治见他说得坦然,也就不再多虑。两个人便进了卫生间,各自挤了牙膏接了水,一人占着水池,一人占着便池,同时刷起牙来。
外屋的气氛静悄悄的,透着暴风雨来临前的凝重。杜明强刷得快,完事了又到水池这边来冲杯子。杭文治把牙刷戳在嘴里,停了手上的动作问对方:“今儿晚上是怎么了?”
“小顺可能要吃点苦头。”杜明强轻声说道,“不管他们干啥,你别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