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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毫,穿根细绳吊在腰上,用了许多年,毛越写越疏,字越写越细,用掉的本子也越来越多。
柳提觉得自己的字跟少爷的比起来依旧差得老远,用学过的文言表述就叫“难望其项背”,当然他也没想过有一天能超过少爷。他就想这样写下去,一天一月一年,今朝翻昨年的记述,还看见同月同日的雨,一春一秋的心,人在往前走,岁月在纸上停留,蓦觉玄妙。
却突然地急弦乱调,本来寻常日,毫无预兆地成了柳提生命中最惊心动魄的一天。
打破的杯碗盘碟铺了一地,柳提目瞪口呆地望着对搏的两人在逼仄的室内走壁游墙,一个在笑,一个在苦笑。很难定义他们的关系,认识不认识,朋友不朋友,只在拳起的那一刻,倏忽成了死敌。
可少爷显然不想结这个仇,于是只拼命招架,躲得很吃力,辩得也很吃力。他武功分明那样好!柳提亲眼看见了偷偷与师父见面练武时少爷展现过的武力,破风卷云,碎石断金,摧枯拉朽,这是柳提能想到的最好的形容词。所以他心里,少爷是天下第一的。
然而第一的少爷竟赢不了裘未已。那绝非就是输了,而是他无法成功制伏这个人。即便出手留情未见杀招,也不应是势均力敌的局面,因此柳提恐惧地意识到裘未已的武功也很强,并且显然他也没有使出可能致命的极端招式。
这场较量更多地是在试探。
探虚实,求真相!
真相其实早已说明,奈何迟谡不信,裘未已不信,就连柳提自己内心里都未全信。
世间若当真有阴差阳错,昨夜便是演了一出波诡云谲的好戏。
马府寿宴隆重,宾客云集;县令家中遇刺,险象环生。
沈彦钧大醉而归,阖府难眠;刺客遭遇强敌,数死几伤。
沈嵁孤独病中,意外磕碰;蒙面人遭飞石击中,左额留印。
于是沈嵁盖了伤口遮了面容依约来见,迟谡问他,他竟说不清楚。而忆起紧锁的房门,无人的厢院,柳提也说不清楚。他不确定少爷是真摔跤在地上睡了一夜,还是瞒住府中上下趁夜行凶。柳提不想确定,他宁愿相信少爷的无辜。却无凭无据,无言辩驳。
既是说不清,便只有打么?
柳提仍自木然地立在墙角,不再装得骇怕担忧。低头看见脚旁零落的碎瓷,俯身拾起一片来,转头看向同样躲在屋子另一角抱臂观战的县令迟谡。
“嗳嗳,这是你沈府的家奴,又是你的心腹,怎说当人证?不足信不足信!”
大老爷一句话,柳提就连作为人证的资格都被剥夺了。他后悔极了!后悔为少爷扑粉修颜,为他挑发束带,却不曾阻止他如期赴约。这半月前由迟谡邀定的私交朋会,宛如一张悬挂了红绸的兽口,尖牙林立,有去难回。
那么自己还有什么可以做的呢?
——回过神时,手中的碎瓷片已抵住了县令大人的咽喉。
“哦哟哟——”
“阿提,别!”
“啧!”
三人三张面,迟谡玩儿一样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沈嵁着急,裘未已则在笑,一脸的兴味寡然。
焦灼的缠斗终得止战,意外柳提并没有得到预想中的镇定或嚣张。相反,迟谡与裘未已的态度,令从未与人动过武更从不曾要挟于人的柳提内心涌上了不安与焦躁。
——为什么不求饶?为什么完全不害怕?这两个人太奇怪,他们不正常,脑子都坏了!
柳提克制着不让自己的手颤抖,命令道:“放了我们少爷!”
裘未已看一眼沈嵁,回得干脆:“不行!”
“那小的就对不起迟大人了!”
“随便啊!”
“啊?”
“他死了我换个主子投靠,反正你给他偿命。”
柳提脑子里发蒙,手上不自觉顿住。
有机可乘,瞬息发动,然而动的那个人却不是裘未已,而是沈嵁。
只觉眼前人影一晃,随即腕上剧痛,柳提不受控制地松开了手。瓷片落地,迟谡被一掌拍向另一边的裘未已。裘未已仍是玩世不恭地笑着,抬腿一横,拦腰将迟谡截住。
“妈了个羔子,你手断啦?顶死我了!”迟谡张嘴就骂,同时飞起一脚踹在侍卫腿上。
“活该!叫你看热闹不顾命,教训,长记性!”裘未已没感觉似的,居然跟迟谡呛声。
“我让你动手了吗?”
“说来绕去那几句话,有意思吗?这么问大家都甭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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