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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你轻贱人命,抑或当真愚蠢至极?”
杜槐实垂着头,视线直直落在那片推演了无数次的沙盘上,嗓音低哑:“姐姐打我,不就是已有了判定么?”
槐真气得浑身发颤,咬牙切齿:“你拿大家的命去赌,拿爹的命去赌?!杜槐实,你该死!”
随从猝不及防,腰刀已被抽离出鞘,冷锋寒芒凛凛抵在杜槐实颈侧。
“怎么?”杜槐实不避不抗,眉眼间似已麻木,“又下不了手了?”
槐真眸光森然,刀光闪动间血痕骤现。
下众皆伏拜,异口同声恳求:“大小姐息怒!刀下留情!”
刀落地,又起一声巴掌。
同一个位置,指痕叠着指痕,杜槐实半张脸肿了,嘴角皮破,淌下血来。
“呵,”青年惨笑,眼神伤了,“这是姐姐第几次打我了?”
槐真秀眉纠缠,泪也滚落:“可恨我从来没有打醒过你!”
摇头的瞬间,双泪跌下,槐实比一根手指:“第一次,我七岁,为了沈嵁你打我。”
第二根手指并上来:“第二次,罗家,为了姐夫你打我。”
三根指:“今天,为了爹,你打我。两巴掌!”俯身拾起地上的刀,锋刃向内,双手奉着,“其实每次姐姐都是想杀我的吧?可一不可再,姐姐放过我两回,那么今日,该作个了结了。”倏地,回刃向颈上,“爹的命,不肖子以死相赎!”
十指血肉不惧冷锋切割徒手去夺,与此同时,一道飞芒射入,正弹在刀身上,铮鸣声响,金戈落地。
“傻真儿,怎不知疼?”沈晴阳揽住妻子退在一边,将她血手轻柔呵护。
“需要偿命的,不是你!”门外,沈嵁眉目冷然,留下一语,折身而去。
低头看,腰刀旁遗落的,赫然是一枚不知何处剜下的带血箭头。
远处有涛响滚滚而来,树冠前倨后恭,将挺拔弯折成顺从,一波又一波,叫眼中看见了风。
高楼空阁,人凭栏,心向南,等来了风,风里却没有消息。
“二哥还是担心鸢儿丫头么?”
身后冉云语带笑意,趋前来,转手递过一管细细的纸卷。
“不至于!”凌煦曈展卷快速阅罢,指腹搓了搓,那纸便碎了,扬扬撒进风里。
“有燕哥哥在,猴儿欢又岂是泛泛?再说——”
“再说,还有一个越之呢!”冉云浅笑舒然,回身去将屋内火炭拨了拨,又问,“不为了鸢儿,那你这愁眉不展的模样,果然是后悔与杜家定下十年约期了?”
凌煦曈幽幽一叹:“是后悔!不过不是后悔与杜老前辈订约。”
“二哥悔的是不该放手,而应联手,对么?”
凌煦曈侧了侧身,瞥一眼冉云,勾唇自嘲:“这一年多来你陆续往徽州分舵增派了三支暗队,四阵使中的玄使也已在金陵蛰伏了三个月。此番杜槐实遇挫,江南的人马能迅速响应肖掌柜的召集前往驰援,也真是多亏你未雨绸缪了。”
冉云夸张得张大眼,故作无辜:“哎哟哟,这些事分明都在二哥默许下完成的,怎赖小弟绸缪?”
“行啦!不用往我身上贴金。”凌煦曈双手撑住栏杆,眼底滑过一丝阴鸷,“当时敢说十年不入江南,便是存心要看杜槐实吃亏,等着他损兵折将再来求我。江南宁愿给杜也不给夏,因为夏忆不会肯居于凌家之下,他儿子夏裴茗更是深藏不露,实在不如野心勃勃的杜槐实容易看透。杜槐实想过利用晴阳算计我,我便与他一个人情,叫全江湖都以为他欠着我的,我容他,有朝一日也就可以收伏他。但我没想到!”
阴鸷褪去,只剩了憾悔。冉云不再笑,瞳仁映出蓝色的炭火,冷冷的热烈:“不是没想到,而是二哥忘记了,当年的我们如何迫切,当年的牺牲又何其巨大!”
覆在记忆表面粉饰太平的膜衣被言语撕裂,露出其下震天的厮杀与哀鸣,血泪相和着流淌,少年在江湖里争胜,一路尸骨一路悲欢,成就了一人的稳,一代的安。命为代价,无论如何都太惨烈了。
“大哥和大伯可以不惜性命护我,何况身为父亲的杜二爷。说好了要退隐,去找越之喝遍天下美酒的。哧,”凌煦曈举目仰望,天空阴云重重,“小海,二哥是不是变得很可怕了?”
冉云沉沉地望住兄长背影:“二哥只是活得太明白了!明白江湖是什么,家是什么,我们身后护住的又是什么。罪与爱,从心而论,为善或为恶,其实也就是同一件事向着不同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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