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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间这方小室便是他的安放,他的归宿。然而此刻桌已碎墨也洒,经文片片散落,便似这人生,乱得支离。默默抬袖,其上也叫墨滴沾染,前襟上自是点点污渍,毁了白衫,很难堪。可沈嵁还只坐着,垂睑低头,看见了地上残片中的某一张,弯腰拾起。
红笺的婚书,无疑是凌鸢的笔迹。她的字对沈嵁来说很好认,总是在写捺的时候末端勾一下,好像顽童恶作剧伸腿勾足预备绊人一跤。今夜,她也如恶作剧般做了一纸婚书呈给父亲,口口声声说要嫁沈嵁,且只嫁他。
为父舐犊,凌煦曈的盛怒当可理解。慢说年龄悬殊,沈嵁更是晴阳异母亲兄长,与凌煦曈实乃同辈,如何肯将掌上明珠婚配于他?登时勃然,捏着婚书闯来此间兴师问罪。
奈何百般质问,沈嵁总不说。他不承认亦不推脱,便如面对凌鸢的告白一样,用沉默将答案变得模棱两可。如此的暧昧令凌煦曈难以接受,他认为这是卑鄙的蹉跎。蹉跎了少女青春年华!
“三日之内,须得给凌某一个交代!否则,休怪我翻脸无情!”
不再有亲昵的称呼,一声“某”便是外人,是匹夫。凌煦曈丢下通牒,拂袖而去。屋内只留下沈嵁独自,既要面对弟弟沈晴阳的困惑狐疑,还要看见师父尚有安的疼惜与无奈。这是世上他最亲的两个人了,可即使是他们也无法得到答案。沈嵁似哑了,始终不落一字的辩白。
翌日,仍是天朗气清的好春日。沈嵁又站在杏花树下,仰首望住枝头已半落的残景,伸出手来轻轻触摸粗糙的树干,眼中好空,好寂寞。
他来回数次穿过小径,不懈地搬运,认真地堆砌。他在用薪柴搭一座莲花台,半个时辰里没人看见他,更无人来阻止。搭完了,泼上灯油,沈嵁飞身落到莲花中央屈腿盘坐。取一折火种,再望眼方寸的世间,忽笑了,扬手将火折抛下。
骤然风起,直将枝头存余的杏花狠狠卷到天上。飞雪投火,生时洁白,归于焰红。
那是生命最热烈的陨灭!
作者有话要说:
连更连更,早死早超生【什么话?住口】
第86章 【四】
翩翩少年独立廊下,本当意气风发,却眉目黯淡,踟蹰不前。
如今沈旷已非追在凌鸢姐姐身后憨憨的小娃娃了,除了兄弟姐妹之间亲密无顾忌,再无人轻易唤他幼时的乳名。亲疏总又别,长辈们有人慈爱地喊他一声“旷儿”,有的只取他表字“心远”。
都说生女随父生儿随母,沈旷的五官样貌确实遗传母亲多一些。双眉清秀似两撇悠然舒展的柳叶,睫毛浓长微翘,垂睑又如帘,眸子总是安静的,鼻梁未算俊挺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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