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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在佛乡之中,楼至虽然帮着师姐们打打下手,却未曾学会别的手艺,只是这调制汤水的厨艺却得了渡如何的真传,加之今日食材都是宫无后从故友家中讨得的,故而十分鲜美,质辛连呼受用,喝了足有三四碗,方才被楼至哄着丢开手,十分餍足地拍着自己的小肚子滚在楼至怀里撒娇,楼至没奈何向宫无后笑道:“他平日与书房的师父和学友们盘桓之时倒是颇有些老成,如今是把你当成自己人,方才这般放肆,你可别见笑。”宫无后听了连忙站起身子垂手侍立道:“太子国之储君,无后怎敢不敬。”
楼至见他说得这般郑重,噗嗤一笑道:“如今咱们还未曾家去,你不用在我跟前儿立规矩,就是以后到了宫里,我必然跟他商量,叫你多在我跟前走动,没有旁人的时候还跟原先一个样儿,到底是我们家亏欠了你的,好孩子,快别多心了。”宫无后听闻楼至温颜软语,不由眼圈儿一红,躬身答了几个“是”字,谁知两人言谈之间,质辛却在楼至怀中已经睡熟,楼至没奈何一笑,自袖中取了锦帕,在质辛额前抹了抹,将一层薄汗擦拭干净,复又抱起他安顿在内间炕上,回身对宫无后说道:“我今儿……他不是来了么……”说道此处脸上一红,只是转念一想,来日进宫,自己一应伴驾事宜也必要让宫无后打点,况且他心地单纯,又是女孩儿一样的人品,只得含羞说道:“我身子不爽快,非得沐浴才可安寝,劳你准备盥洗之物可使得?”
宫无后听闻楼至闪烁其词,虽然未经人事,久在黄门,倒也耳濡目染,心内猜着了几分,脸上一红,低头言道:“盥洗之物都是现成的,无后这就去准备。”
说话之间热水已经烧好,宫无后又将外间屏风移过,挡在木桶前面道:“敝处十分简陋,倒是委屈了娘娘。”楼至摇头笑道:“此处甚好,都合我的心意。”无后点头道:“如此我就在外间伺候,娘娘有什么吩咐唤我便可。”说罢掩了屏风退出内室。
楼至将身子沉浸木桶之中,洗去身上粘腻之物,正在受用之际,却觉用了汤羹之后,腹中翻腾起来,几番隐忍不得,“哇”地一声扶住缸沿呕吐起来,却是吐不出东西,只干呕了几声也就罢了,宫无后在外间听闻异状,连忙抢步上前隔着屏风问道:“娘娘可有不适?”
楼至干呕了一会儿方才缓上一口气道:“无妨,想是那汤羹不合我的胃口,或是天气暑热,久在庖厨之中叫烟火腌臜了也未可知,我如今没有力气,你先进来服侍我出浴罢。”宫无后闻言,连忙转过屏风,见楼至已将贴身小衣与亵裤穿戴整齐,方才说声“失礼”,上前扶住楼至为他穿戴外衫,周延之际,见楼至颊带瑰意面泛桃花,略为沉吟道:“娘娘可否让无后一探脉息?”楼至闻言笑道:“这倒奇了,你几时又兼了太医的差事在身上,我竟不知。”
宫无后见楼至出言相询,便躬身答道:“当日先父坐馆之时,也十分习得岐黄之术,村中父老有个小三灾便不相烦镇上的郎中,倒愿意来我家中求医问药,旁的倒还罢了,这千金一科却号为圣手,不如让无后给娘娘瞧上一瞧,也可安心。”楼至听闻此言,心道此番是他好意,倒不好拂了他的意思,只得笑道:“如此偏劳你了。”说罢在衣袖之中伸出一截雪白的皓腕示于宫无后眼前,无后说声得罪,伸手在楼至手腕一搭,沉吟片刻,躬身笑道:“无后恭贺娘娘万千之喜。”
楼至不解笑道:“却不知我喜从何来呢?”宫无后脸上微微一红,柔声说道:“无后年幼未曾进宫之时,曾经侍奉家父坐馆悬壶,却学得三分本事在手,如今探得娘娘脉息,怕是已经身怀龙裔,无后怎敢不贺。”
楼至闻言一惊,眉目几番闪烁,只是在宫无后跟前,却不好细问,只得稳了稳心神,佯装不悦道:“哪有这样的事……”宫无后心道是楼至脸皮儿薄,低头一笑道:“娘娘脉息往来流利,如盘走珠,应指圆滑,实为妊娠滑脉,气血两旺的养胎之象,娘娘若不信,来日入主中宫,再请太医院判仔细参详便知端的。”
楼至闻言心下一紧,定了定神复又勉强笑道:“如此说来,可看的出日子么……”说到此处不由红了脸低头不语。宫无后听闻楼至出言相询,惭愧一笑道:“当日无后学医之时尚不满六岁,却未曾习得如此精准的脉息,若是家父在时,一探便知……”
楼至听闻此言,复又蹙起眉头,正欲开言,却听得宫无后兀自说道:“不过总有二月余,带孕之身方显滑脉之象,娘娘切记一月内若要侍寝圣驾,只怕有损龙裔,不如趁此机会回禀圣上,迎迓娘娘入宫完婚方为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