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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迹,草草收拾停当,胡乱穿了外衫。
两人收拾已毕,王迹推门道:“你们也别晾在外头,都进来吧。”却见剡冥正运功为两人取暖,楼至见两人身上暖意蒸腾,便知剡冥功体五行在火,怨不得王迹方才不将两人往屋里让,原来有恃无恐。剡冥收了元功,与贪秽二人搭着劫尘的尸身一同进入房中。两个少年抬眼一瞧,见兄长意气风发,又见楼至满面春意,心内也猜着了七八分,剡冥年幼,脸上一红别过头去,忙着安顿劫尘的尸身,贪秽虽然年轻,到底心细如尘,见楼至发髻散漫,便悄悄上前拉了拉他的衣襟,示意他随自己到内帷去。楼至素知贪秽是个极妥当的,便跟随他进了内间。
却见贪秽回身扶正了屏风摇头叹道:“兄长端的不知怜香惜玉。”楼至知道此事瞒不住,到底脸上一红,低了头不言语,却见贪秽在袖中取出一方宝鉴道:“先生请坐,待我与你重整婵发。”说罢将楼至按坐在椅子上,将宝鉴递在他手上,自己绕到椅子后面,拿出一柄鸳鸯梳,为楼至梳理凌乱了的发丝,楼至在镜中观瞧自己面色,端的压倒桃花,便知方才情潮激烈,让自己巧逞艳姿,幸而剡冥纯良、贪秽体贴,并不曾拿言语奚落于他,只是不知一会儿若是遇见咎殃,又要闹到何种田地,不由蹙起眉头。
贪秽见楼至蹙眉,便知他心中依然挂怀咎殃之事,一面梳理楼至的发髻一面说道:“今日我兄弟冲撞了先生,晚学这里与你赔不是,只是还请先生以救出世子大局为重,切莫将此等嫌隙乱了心神。待我等收拾停当,便往四下探查姊姊身故的真相,到时与咎殃言明,他自然回转过来,亲自来与先生谢罪。”楼至听他如此好言相劝,面色稍霁,连声道“不敢当”,又听他话中将质辛称为“世子”,言语之间将质辛当做厉族继承大统之人,心下忧虑,怕是即使救出质辛,厉族也未必肯轻易放自己母子二人离去,尤其今日王迹纠缠之意更甚,倒要想个法子知会蕴果谛魂,若是他出面迎迓,想必厉族也不肯轻易与中原武林起了冲突。
楼至兀自胡思乱想,贪秽见了,便知他纠缠于两难境地,轻叹一声道:“我长姐一念痴迷,追逐兄长半生,怎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方知姻缘一事,原是半点不由人的。”楼至听他如此叹息,又像是感叹劫尘,又像是感叹他自己的意中人,又像是故意说这些话给自己听。楼至素知此子机敏,便不接话头,看他是否要劝说自己。贪秽见楼至并无反应,倒也打住话茬,转过椅背对着楼至端详了一会儿道:“先生看晚学手艺如何?”楼至正在思虑,倒没想到他将话锋转至此处,对镜一瞧,自己蝉鬓高耸,仪态万方。只听贪秽低声道:“先生今日容光焕发,真国色也。”楼至听他说出“容光焕发”四字,疑惑他暗自奚落自己与王迹野合之举,只是贪秽素来不是这样的人,转念一想,他暗示自己屡次与王迹燕好,无非是想提醒自己如今身子已经蒙尘,若想要文姬归汉,却不是那么容易,不由感叹此子心机深沉,对他的亲近之心便少了几分。
楼至与贪秽理容已毕便从内间出来,却见王迹枯坐在外间看着劫尘的尸身不言语。楼至明知自己事后定要后悔,还是上前一步,伸手在王迹肩头一按,王迹回顾,见是楼至来安慰自己,又见他辅承雨露之后重新梳妆已毕,比起平日端庄之态别具娇艳风情,忍不住内心一动,伸手携了楼至按在肩头的手,拢在袖内摩挲着,楼至此时方后悔自己举止轻浮,只是碍于贪秽与剡冥在前,自己不好与他撕扯起来,只得默默隐忍了。
两人暗流涌动之际,却听得门外叩门之声,一面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道:“怎的进了别人的屋子却要锁起门来,端的欺负人。”众人听闻此人语气,恐是这草屋的主人回来,王迹连忙站起身来到门口将门插从里面打开,却见一个少年登堂入室推门进来,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众人道:“哎哟,这可是下了帖子请来的,怎的如此齐全?”
众人一瞧那少年身上还背着一人,仔细辨认之下竟是咎殃,贪秽连忙上前接手,伸手搭上他脉门一探,对着王迹点了点头,示意咎殃并无大碍。王迹方对着那少年施了一礼道:“我与内子、兄弟迷失于这密林深处,无处躲避风寒,内子身子孱弱,少不得借重先生贵宝地权且一御,还请先生宽恕则个。”
原来王迹见那少年进门之时把楼至深看了两眼,心下便不大自在,虽知自己此番话说得唐突,怎奈占有欲作祟,还是将楼至称为“内子”,果然楼至听闻他此番说法,秀眉一蹙,将自己手从王迹袖内抽回,王迹心知他分明恼了,只是碍于旁人发作不得,少不得寻个由头给他陪个不是方才能化销自己今日此番唐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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