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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书生遣人来请,楼至推说身子不快,并不去与众人一起用膳,不一会儿,只见剡冥提着一个精致食盒走了进来道:“家兄知道先生身子不爽,特地遣我送来晚膳。”楼至素喜剡冥纯良,连忙起身道:“这可不敢当。”只见剡冥打开食盒,取出一碗清粥,四样小菜,便退了出去。楼至细看时,这些食物虽不名贵,然则皆是自己平时心爱之物,不由纳闷道“此人怎知我的口味?”转念一想,那书生精通歧黄,想必交手之际已探知自己真气有缺,加之素日自己常用之物也是蕴果按照太医开的方子仔细斟酌着定夺,若有重合之处倒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一时吃毕晚饭,楼至惊觉自己竟将清粥小菜全部用完,不由展颜一笑。卧病多年,每每不思饮食,全靠蕴果每日陪自己用膳,百般奉迎,才能略进一二,不想来到此处却吃得如此香甜,楼至疑心是自己与师姐连日舟车劳顿之故,便不做他想。记得昔日蕴果教自己惜身养福之法,饭后必要在庭院略散一散,方才能得夜间安眠,只是客居在那书生家中,却不便外出,只好耐着性子在房中打坐。
一时间鼓打三更,楼至尚未安寝,想着此刻已经寂寂人定之时,若此时出去走走,却还不妨的,便披了外衣趿着鞋子向外走去。
楼至信步闲游,忽觉前方花香袭人,那香气似有若无,吸入肺腑之时竟有说不出的舒服受用,便一路追逐花香而来。原来中庭偏僻之处别有一处小园子,白日经过时满目凋零,是以楼至并未留意,却不知原来满园皆是昙花,那昙花只在夜间盛放,故而白日尽显凋敝之态。
楼至只顾看那昙花的媚态,却不防花丛中竟有一人念道:“百代红颜皆陌路,昙花一现始为君。孤竹既生哭城外,何必验取石榴裙?”楼至听那声音分明是日间与自己交手的书生,只听他声音哽咽,想必是在悼念亡妻。楼至暗道不好,想要抽身,却见那人身形憔悴,步履蹒跚,大减日间风采,不由心中一动,回神之时自己早已满面泪痕,那人缓缓回过头来,看向楼至,一时之间相顾无言。
楼至一时错愕,不知如何抽身,却见那书生袖出飞出一道金丝,扣住楼至手腕,楼至大惊,待要挣扎,那书生道:“先生莫要惊慌,这是晚生悬丝请脉之法。”楼至闻言,便知他有意避嫌,心下感激,便不再挣扎,调和内息助他诊脉。那书生沉吟半晌,竟飞出第二道金丝扣住楼至另一只手腕,双丝在空中纠缠,散出点点星光,煞是好看。楼至观此人歧黄之术高妙,不禁赞叹道:“先生好手段。”
那书生温文一笑道:“惭愧,晚生雕虫末技,怎入先生法眼,先生不必拘禁,既然你我有此医缘,唤我王迹便可。”说罢一扬袖,收了金丝。
楼至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还要请教王相公,不知在下脉息到底可要紧么?”王迹却不答话,只将身上披风解下,递与楼至道:“更深露重,先生衣衫单薄,这披风我今日才上身,倒还干净。”
楼至因这是男子随身之物,略为迟疑。王迹笑道:“先生岂不闻医者父母心?若疑心晚生有唐突之意,倒把晚生看得忒轻了。”楼至见他如此说,倒不好意思起来,连忙道谢接了,披在身上。王迹见他如此,方才放心道:“刚才观先生神色,莫不是晚生夜间偶吟悼亡之句,触动了先生思乡之情么?”楼至见他处世坦荡,大有君子之风,便卸去防备之意道:“方才心酸之时尚且疑惑,想来却是这个缘故了。”王迹连忙安慰他道:“无妨,先生吉人天相,此症若在晚生这里,倒有七八分在手,彼时先生病体痊愈得归故里与家人团聚,岂不可喜可贺。”他虽然出言安慰,神情上倒甚是落寞,楼至心下疑惑,又不好细问。一时之间两人行至客房,王迹深施一礼道:“前面便是先生客房,夜深人静,晚生不便相送,等我回去细细斟酌一个方子,明日再与先生参详。”说罢转身离去。
楼至回房掩了门,正欲睡下,却见身上披风忘了还给王迹,不由摇头一笑,脱下披风之际,上面成年男子的气息扑面而来,楼至没由来的心神一荡,连忙将那披风贯在地上,又怕披风染了尘埃,明日归还时不好说明,便俯身捡起丢在炕沿上,自己斜倚着锦被枯坐,内心暗生惭愧。
饶是自己与蕴果谛魂相恋多年,又育有一子,重伤初愈之后失落记忆,蕴果对自己百般温柔,尚且费去几年的工夫,才让自己接受了他,怎么如今离家数日,略见了一个清俊的男子就这般心神不定,莫不是自己生来水性?想到此处,深觉惊惧,又觉得对蕴果不起,默默滚下泪来,恨恨看了那披风一眼,谁知体内魔气竟似有了感应一般,翻腾不能自已。
“嗯……”楼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