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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哥,我不能一直都拖累你……”
“那不是拖累!”
“不是吗?那你为什么迟迟不肯成家?”
“我……我不需要!”他拂袖转身背对我。只是我们都心知肚明,这个理由有多么糟糕。我和他从未起过什么冲突,我也不知道哥哥生气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可他现在却生气了。
我真的伤了他的心,我真的把事情搞砸了。为什么我一开始不敢对他直说呢?直说我为了想跟李斐远走高飞、双宿双栖,把铺子卖了,房子卖了,下一步还想将变卖得来的钱分与大家——是我把这一切想得太简单了吧?是啊,我自以为这样做,大家就不会过多伤感,而我也能走得心安理得……但我怎能将众人与哥哥相提并论呢?我说过我会让他幸福,幸福一辈子,可我到底还是无能为力。这世上总会有一个完完整整属于他的女子,奈何我去意已决,怕是没有机会见证他们走到一起的时刻。
我要走,我一定要走,而哥哥他……
“王爷那边……你要怎么解释?”沉默许久之后,哥哥忽然开了口。
“我会事先写好一封信,等我走了以后再派人送去……”
“你不打算向他们当面辞行?”
“哥哥……”眼前的他怎么变得这般咄咄逼人?我不觉有些害怕,望着他说不出话来。
“……他们毕竟是你的亲人,与我毫不相干。”他淡淡吐出这么一句,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便推门而出。
我惊呆了。
自那天之后,哥哥和我一直没有打破僵局。他并非有意回避我,只是见了我也无话可说。我一时竟成了家里可有可无的人一般。旁人似有所觉,只是尚未点明。我想等我离开之后他们也自然会明白这一切。其实事后再想想,同哥哥闹僵了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他不会再问一些让我不敢面对的问题。
到头来,我还是无法走得心安理得。
我不敢将我即将离开的消息告诉给丁家的人,只尽可能抽些时间同他们再多聚聚。丁丁当然不会晓得他的姐姐有这番无奈,见我锲而不舍一再亲近,早就记不得我凶他的那回事。十年二十年之后,我还能再见到他吗?他会长成一个高大威武的少年,有一天也会成立自己的家庭,渐渐淡忘他还有过一个大他二十岁的姐姐。我拿出全部财产的三分之一,写了信,预备走时托人转交给柳姨娘。希望我的小丁丁永远都不要忘了他有个疼他的姐姐,一个叫丁非心的姐姐。
我还有个干女儿叫沈丽时,小名丽丽,今年正月十五出生,还不到一岁。时日商短,我也没怎么尽到干娘的义务,便去相国寺诚心求了一对平安符,一个给她,一个给他的哥哥沈务信。在将那两个平安符交到钱落谷手中时,想到日后她或许会怪我不辞而别,我不由得心中感伤,只坐一会儿就离开了沈家。而沈如洗却是知道的,我也万分感谢她暂且为我保守秘密。曾经的恩恩怨怨现在想来都那么可笑,她总说当年看走了眼,以为我这样那样,才会错过与我深交的时机。我则在心中暗暗感激上苍眷宠,感激让我拥有一个这么交心的朋友。
而我现在,却要自私地抛下这许多的朋友们了。
当年在信王府结识的那帮女子,除了杳无音信的裘卓和返回故乡的炎阑雅,我们都已各自有了自己的归宿。那日前去学士府辞别卢婉芪,刚好得知她有喜了,她便高兴地留我说了一整天的话。卢婉芪是一个外表柔弱但内心却很坚强的女子,经历了那么多,她一直都咬牙扛了下来。只是她之前背负着不能生育的压力和包袱,自感有愧于罗家人,每每我去看她都难见她展露笑颜。罗暂开也曾私下央我劝她看开一些,不要因此徒增心病。可在这种时代,身为女人不能生儿育女,又有哪一个能真正看得开呢?幸而现在柳暗花明,皆大欢喜,她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
因为隔着一道高高的宫墙,我没能见到齐荏然。当年我逃出廷尉狱之后,钱落谷倾尽钱沈两家之力搜寻高人调制解药,终于在半月后得以成功,如约交给了齐荏然。那药自然起了作用,她和钱落谷也冰释前嫌,偶有书信往来。而沈如也托庇于太子的关系,也在生意场上得到不少实惠。
除了写给柳姨娘的信,写给王爷和王妃的信,我还写了一封信给谢云寒。不管他多么食古不化、冥顽不灵,我还是应该在离开之前给他一个交待。在我而言,我和他毕竟相识一场,过往的记忆也并非全是晦暗不堪。我承认我曾经迷恋过他,只是那感觉不知不觉地滋生,却也不知不觉随风而逝。假如这些年我和他仍是朋友,那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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