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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着周家老少回乡的路上,五爷周柘收到老爷周显周世荣与大爷周柏在京都下狱的消息,就掉头返转了洛京。
独留在平州管外事的四爷周檀是庶出,自小在嫡母面前唯唯诺诺惯了,周夫人说要留,他也就不敢劝走。
为等消息在丰津县临时租下的小院,二进半,也就只能当个客栈住住。上上下下本都以为将就个十天半个月,待一向挑剔的周夫人缓过伤心劲儿,就可以继续再上路。
可没想,却糟心地在这丰津困了两个来月!
朱妈妈的长吁短叹却让隔窗在灶间里忙乎的两个妇人忍不住捂嘴笑了。
两人凑到一块儿,悄悄地咬上了耳朵。再三下两下,两人赶着做完了手头活计,蒸笼一上锅,就忙不迭地走出闷热的厨房。
“朱妈妈,听说云姐儿大好了?”,一个圆脸庞的年轻妇人,一走近就利落蹲下,帮着朱妈妈择起散了一地的草药。
“可不!俺姐儿福大命大,这苦玄草才吃了两三天,就醒了。就是病了一场,瘦了一圈,可让人心疼呢!”,讲到曼云,朱妈妈本就不大的一对小眼儿一下子就笑眯了缝。
“我就说那个偏方有用吧!”,另一个年长些的容长脸妇人,适时的给朱妈妈递过了一瓢刚打好的井水。
就着葫芦瓢猛喝了一口,沁凉入心,朱妈妈抬眼笑笑,象记起啥要紧事似的,抬起手来猛地一拍脑门,大饼脸一下子薄刷上层带着愧色的红油。
两个从丰津本地临时雇来帮厨的妇人快速地交换了下眼色,神情立时都有些恹恹,手上帮忙的动作也缓了下来。
伴着一串嘿嘿的憨厚笑声,朱妈妈的大胖手往怀里一探,再一会儿,一个明晃晃的银镯子套在了容长脸妇人的右腕上。
半推半拒间,圆脸小媳妇的头上也多了根素银莲花簪。
两个妇人欢天喜地遥谢了周家五奶奶的赏,帮忙做活的手脚更显利落,刻意奉承着五奶奶的心慈和云姐儿的讨喜,不一会儿,就哄得朱妈妈乐呵呵地哼起北地俚曲儿。
对丰津本地人来说,朱妈妈的哼唱语音晦涩,但两个妇人仍在半懂不懂之间听得入神。
“朱妈妈,再唱一曲吧!”,圆脸的年青妇人,红着小脸儿使劲撺掇着。
地幅辽阔的陈朝,沱江以南只占了三分之一国土的江南十三州礼教甚严,连带着只隔着一江水的江北平州也多受南俗影响,放肆大胆的北地曲子就连歌馆伎院也是少有,何况是在民间。
朱妈妈看着年轻媳妇子半低下的苹果脸儿,挤眼儿一笑,嘴里的哼唱声更显清亮。“小亲亲来小爱爱!把你的小脸儿扭过来,小亲疙瘩儿……好脸儿要配好小伙……”
“伤风败俗!丢人现眼!”,厨房外的长廊尽头,分明地飘来了尖利的冷哼!
“你骂俺!”,朱妈妈撂了手上的苦玄草,霍地站起身来。
胖大的朱妈妈目光灼灼,而从远处缓缓踱过来的一个妇人,却在这眼刀子下走得极稳,象极了正在花园子里练步态的大家闺秀。
待将将要走近三人,一块淡绿色的半旧丝帕儿掩住了来人的嘴唇,只听得帕下传出了几声不耐烦的咳声。
声不大,却将两个不安生做厨事的妇人生生地吓得慌忙掉头就往厨房里钻。
圆脸小媳妇慢了一步,乌黑发髻上的银光一闪,倒一下子就晃痛了管事娘子桂枝的眼。
“朱妈妈,这厨房可是大奶奶委了我管着的!你哪能天天勾着这几个不做活?再有,刚才你瞎唱什么!纯是在败着周家的名声!霍城周家状元第,本朝六代为官作宰的不下四五十人,单说我们家老爷,那可是当朝二品大员……”
管厨房的桂枝不过三十出头,颇有几分颜色,通身收拾的齐整,压发的簪子上还镶着几颗攒成花的米珠。她本是大奶奶谢氏陪嫁来的二等丫鬟,做姑娘时就是个巧嘴,也很讲究体面。
这会儿,桂枝自觉占了理儿,端着主家世仆的范儿,两张薄唇更是不停地开合,字字句句连串往外冒着,鸭蛋圆的粉脸上透出了几分得色,口沫四溅。
“话说,杜府亲家老爷就算出身差些,但也算累了军功做了官。可怎么给五奶奶陪房,却都尽添了些没规无矩的下人,朱妈妈你自个儿瞧瞧你那老不休的样儿……说不得;人家还真以为有其仆必有其主,真是丢人呢!”
一直低头沉默不语的朱妈妈,眼底一暗,右手麻利抄起身旁的一把菜刀,往一捆子择好的苦玄草上狠狠地一砍。
“俺剁死你个看着好看,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