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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焉没反应过来。
苏念衾转过脸来,毫无焦距的一双眸子漆黑透亮,他又缓缓重复了一次,“我说,我愿意。什么时候去?你带身份证了吗?”
桑无焉怔三秒钟后才急了,“我又没向你求婚。我只是重复当年的话。”
“你问我答的,不要翻脸不认帐。”
“那是我三年前说的。”桑无焉觉得自己是秀才遇到兵。
“反正我答应了。” 苏念衾耍赖。
桑无焉说不过他,一直就说不过他。
车到了市区,她说:“我回家。”
“你要回去拿身份证?”苏念衾问。
“苏念衾!”桑无焉想把他一脚踹下去。
暴君第一次满足了女人的要求,规规矩矩地送她回家。
然后苏念衾开始打开车窗吹风,主动地接受这个城市的味道,桑无焉成长的城市。
无论谁都看的出来此刻苏念衾心情极佳,因为他刚才听到桑无焉的一句话。
她说她爱他,比任何人都爱。第 27 章
桑无焉抱着毛公仔发呆。
“他刚才肯定是喝多了。”程茵说,“所以胡言乱语,你别想入非非。”
“哪怕知道可能是玩笑,听见他要娶我也是很高兴的。”桑无焉的笑有点凄凉。
程茵看了看手机上的日期,“别忘了明天你要回家去一趟。”
桑无焉转头看到钟摆里显示的天日。后天是桑爸爸的忌日。
桑妈妈总是给无焉的电话里说自己过的很好。她身体不佳,本来是独立的中年女性只好从单位病退,以照顾丈夫和女儿为己任。无焉从A城回来以后不久的那个初秋,桑爸爸站在大学课堂上,又一次因为脑溢血突然倒下。一个月以后去世。
虽然从第一次生病就有心理准备,家人还是哀不可止。无焉几次在父亲的遗体上哭晕过去,但是桑妈妈一直很平静。
当时,程茵担心地提醒无焉,“你要看好伯母了。”
果然,下葬以后母亲每天都去父亲的办公室将她自己琐在里面自言自语或者坐长途车去当年两人当知青的地方去垂泪,到了时候又平静如常地回家替无焉作饭,显得高高兴兴。
那个时候的桑无焉正在家里的安排下读研,为了这事,她办了休学申请,天天在后面跟着母亲寸步不离,待母亲要返回之前又匆忙赶回去,做成好象刚刚放学或者刚刚、到家的样子。又向父亲学校的领导百般哀求才帮母亲把那间办公室一直保留下来。
于是,每日,桑妈妈装着去和一些老朋友外出活动逛街的样子,桑无焉装着在学校好好念书的样子,两人就这样过了一年。若不是程茵一直在,桑无焉觉得自己会先发疯。
一年后连父亲忌日的都过了数天,桑妈妈突然说:“焉焉,你爸爸是昨天下葬的吗?”
桑无焉错愕之后回答:“是啊。”
一切又恢复了平常,只是桑妈妈的记性突然就漏掉了一年。她知道这是一种心因性的选择性失忆症。就像害羞的人极度紧张的时候一上台便忘记台词一样。
桑妈妈有时候会悲伤,大多时候在老年大学里和那些朋友消磨时间。她时常说:“焉焉,你不用管妈妈,爱回哪儿回哪儿去。妈妈一点也不需要人照顾一个人挺自在的。”桑无焉明白其话中的意思,但是母亲不知道,她好象回不去了。
后来,接到吴迂电话,桑无焉才想起来忘记联系他了。
“前天你去哪儿了?”他很担心。
“我碰见一个朋友,他有事情就拉我走了。”
“哦。”
通话暂停了一会,吴迂问:“你在哪儿,听起来很开阔?”
“我在钟山给我父亲上坟。”桑无焉回答。
“真不好意思,这个时候打扰你。”
“没事,已经三年了,当时再伤心如今都淡了。”桑无焉站在墓碑前说。看到桑妈妈一样一样地将带来的水果和百合花摆上去。
“什么三年了?”桑妈妈转过头来责备,“明明就是两年,你看你这孩子的记性。”
桑无焉拿开话筒,说:“我指的是第三个年头了。”接着才又将电话放在耳边。
“无焉,我开车去接你和伯母?”
“不用麻烦你,我们叫了车子。”
挂电话的时候,桑无焉轻轻说:“谢谢你,吴先生。”
吴迂一愣,“吴先生”三字已经表示了桑无焉委婉的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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