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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部分(第3/4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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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海浪掀激起来的,不就是那种使海洋又痛又惊的疾凤吗?

也喜欢那些在安静地埋首努力着的艺术家。

在他们一生的创作过程里,其实就是一种自我的发现与自我的追寻。

一个艺术家也许可以欺骗所有的人,但是,他无法欺瞒他自己。因为,不管群众给他的评价是什么,他最后所要面对的最严苛的评判者,其实是他自己。

所以,当一个艺术家可以坦然面对自己的时候,他的面容自然会平和安详,谈话间的语气也自然地会缓慢和从容起来。

每次和他们在一起,我心里都有种羞惭不安的感觉,和这些人相比,我是怎样的无知和急躁啊!

喜欢和他们一起画画,有时候是在一个市场的三楼,小小的画室里能有着温暖的灯光和温暖的关怀。有时候是在闹市狭窄巷弄里的一座平房,光洁古老的地板上隐约看出一些油画颜料留下的色点。

在这些画室里的艺术家都早已进入中年,却仍然安静地在走着这条从非常年轻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走了的路。我每次走进画室时都会有一种触动,有时候是因为他们迎接我时的天真的笑容,有时候是因为他们脸颊上深深的纹路,有时候是因为他们花白的鬓角,有时候是因为画室中央那一把春天的花束;而更多的时候是因为画室里那一种亲切熟悉的气氛,混合着画布和亚麻仁油以及颜料的淡淡气味,朝我迎来。

是啊!就这样在这些熟悉的气氛与气味之间过完我的一生吧。让我们从复杂曲折的世界里脱身,一起把这样的夜晚献给那极明净又极单纯的绘画吧。让我们走入心灵的最深处,在茂密的森林里寻找各人自己原来该有的面貌。

然后,在这样一个共聚的夜晚之后,带着画完或者没画完的作品,带着一颗安静而又微醺的心,我们在星光或者月光之下彼此轻声道别。

然后,再走进闹市的崎岖巷弄里,再开始重新面对另外一个世界,另外一个在别人眼中也许是成功也许是失败的自己。

而一切都没有什么关系了,不是吗?如果在我们心里有一座茂密的森林,如果我自己知道我正站在丛林中的那一个角落,那么,这人世即使是崎岖难行,又能影响了我多少呢?

人的自由,在认识了生命的本质之后,原该是无可限量的啊!

街 景

一个小小的婴儿躺在婴儿车上,他的母亲一手扶着车把,整个人却转过身去看后面的商店。在商店的玻璃柜台前,孩子的父亲正在选购奶瓶还是奶嘴,好象迟迟无法决定选哪一种厂牌的。

小婴儿却无牵无挂,笑嘻嘻地正在和自己的身体玩耍。他先是吮着白白胖胖的小手,觉得不过瘾了又把白白胖胖的小脚也塞进嘴巴里。高兴起来他双手和双脚都同时随意地交叉挥舞着,我站在街边,看得如痴如醉。

他的四肢柔软灵活得令人心惊,生命在最初原来是没有上下没有内外也没有手脚之分的。小婴儿双脚向上交叉着的姿态竟然象是一双祈祷的手臂,那样优雅又那样自然。

在小小婴儿美丽和从心所欲的示范里,也许深藏着每一个舞蹈者的梦想吧。

七八岁的时候我们家住在香港,有一对夫妇结婚很久才生下一个女孩,周岁的时候特意去照相馆里给她拍了好多张可爱的相片,还把其中的一张放大了配上镜子拿来送给我们。

我记得父亲笑嘻嘻地向他们道贺,然后马上钉了个钉子把相片挂在客厅的墙上,照片里一岁的小女儿正微笑地拍着小手。

那是我第一次感觉到,原来如果我们愿意,是可以把生命停顿在某一个特定的刹那的。

如果我们真的愿意。

可是,有的时侯我们并不知道内心深处真正的意愿。

有时侯,上一秒钟正在横过台北的街道,下一秒钟却忽然想起在荷兰或者在卢森堡的一个下午,那个记忆与眼前的一切毫无关联,却会突然出现然后与周遭的景物互相重叠起来。

那时候,站在街边的我,常会有一阵恍惚空茫的感觉,想着那十几二十年前一个日子里的几秒钟,怎么会那样完整那样精致地一在藏在我的心里,而我竟然毫不知情。

可是,经过了这么久的埋藏之后,为什又会忍不住在这一刹那里忽然重新露面、重新出现呢?

是因为相似的风?相似的云?还是因为生命里那一种不易察觉的相似的心情?

有人在街道的拐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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