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晕红了两团,胸脯明显鼓伏,额面渗汗,鼻翼歙张,“病症”当真不少……由此能知,游家大爷即便性情冷酷、难以相处,一张俊美脸皮确实不同一般,足惹得闺女们芳心可可。听说他长得极像年轻时候的游家老太夫人,五官无一不美,可她就不太明白,纯然女性的眉眼口鼻套在男人身上,阴柔之美哪里显得出俊气横生?
再有,简直……造孽嘛!他要当真生得那么美,比姑娘家的容颜还细致好看,往后谁嫁他,心里可要难受了,毕竟当他的夫人还得日日与他比美较劲,再温柔的情怀都要消磨殆尽……
蓦然,她双腮一热,发觉自个儿想太多,游家大爷和姑娘家的事可轮不到她操心。
刚稳住思绪,树丛外,那冷淡声音又起,她依旧看不清他长相,只晓得他上身微微倾前,伸手拨弄周老板摊放在桌面上的一盒小奇石。
“我这个人最不喜欢和人商量。商量,就表示事情可能起变化,我就恨事情不按原定计划来走。”嗓音似夹冷笑,要人颈后发毛。“周老板,我明白告诉你,棉丝成布和茶叶运至辽东出海,这条线,‘太川行’是吃定了,若非近期大宗生意增加,我手中货船尽出仍无法应付,也不会麻烦到你。”
“不、不麻烦,我明白、我明白……”
“你明白最好。”冷笑声陡硬,“啪”地一响压下盒盖。
她瞄到周老板略福满的身躯颤了一下,心音竟也跟着怦怦重响。
游家大爷凛厉又道:“周老板,跟我做生意,你是怕得罪了你的老东家‘广丰号’吗?果真如此,我也并非不能体谅,谁教咱们当日仅有口头约定,你想毁约,我也拿你没辙,只不过……”
“……不过什么?”问得小心翼翼。
“只不过,我心眼不好,容易记仇,有债必讨,有仇必报,明知告官不一定赢,可不把你弄上公堂亮亮相,我心里怕要不畅快。”
“秀爷,您这……哎呀,我的好大爷,瞧您怎么这么说话?我都自立门户好些年了,尽管念着‘广丰号’的旧情,也没有把您这尊上门财神给送走之理呀!我只是……这个……怕近来秋风秋雨,天候不好,误了您船期,所以才想先跟您打个招呼,知会一声……”越说越小声。
“就一百两吧!”竹椅上的高大身影忽地往后仰,闲适地靠着椅背。
“什、什么?”
游大爷在笑,不用看他的脸,也知道那是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有钱能使鬼推磨。周老板,阁下专程跑来,心里打什么主意,计量些什么,你不明说,我多少也能猜出,为来为去,不就为钱。”略顿了顿。“‘广丰号’的穆大前些天派人和你洽谈,以每艘货船高出‘太川行’十两的价钱,要你替他穆家跑货,无奈两边的出货日期重迭在一块儿,你鱼与熊掌不能兼得,内心恼恨极了,是不?”
“秀爷……”
“周老板不就想抬高价钱?我就顺你的意,你省事,我也落得清静。‘广丰号’多十两,我加到一百两,如何?”
“秀爷,您误会了,我没那意思啊!我周永富岂是唯利是图的人?金钱在我眼里如粪土,不值一提,我——”
“八十两。”
“……我既然说要接您这笔生意,一言既出,驷马难、难……八十两?”
“不,是六十两。”游大爷声线不高不低,维持无波状态。
“六、六……怎么成六十两了?!”
“四十两。”
“嗄?!等等,这、这这……”周老板喉头被卤蛋噎住似的,费了番气力才挤出话。“方才……明明是一百两的!”
“方才是方才,现下是现下。四十两你要不要?”
“一百两、四十两……秀爷,这……少了六十两啊!”
“现在是二十两了。每艘货船多付周老板二十两,你要是不要?要,等会儿我请底下人跟你签约,不要,那咱俩公堂上见,我图个舒畅,阁下也可放开胸怀去与‘广丰号’相好。”
“我要我要,二十两我要了!”怕回答得慢些,价钱又要往下压。
“周老板也怪,一百两不要,二十两反倒答得痛快,真奇。”
她听到周老板发出一阵干笑,嚅着声,却没能再说什么。不知因何,她竟替他感到脸红。
要换作她,被一个后辈如此嘲讽,肯定挖个洞把自个儿埋了……噢,不,要真是她,她可不敢上“太川行”捋虎须,银两没搞到多少,却得罪了江北大商,弄得这般难看。
缓缓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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