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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啸卿瞪着他看了很久,已经不是生气,而是冷漠、鄙视、奇怪,甚至还有某种已经过去了的友谊:〃你自生自灭吧,你和你的臭虫们。〃然后他走了。
从此我们的给养就是后娘养的,主力团吃白米饭和牛肉罐头,我们是杂粮和盐水泡芭蕉根,每天奔波的唯一任务就是消灭残余在禅达的日军。而禅达城不再悠闲,百姓自发组织了民防队。晚上出了点小事,3个日本兵打算偷渡回西岸,他们到江边就崩溃了,这是能把上千人也冲得七零八落的江,对3个靠吃白蚁和野芭蕉活着的人与冥河无异。我们杀死了俩,剩下1个,死啦死啦要活的。满汉和泥蛋在斗嘴子,关于谁做排头兵的问题。
我让满汉做排头兵,只因泥蛋在打仗上比满汉稍强一点,于是满汉就成了可以比泥蛋先消耗的资源。在他们眼里我是个官儿,满汉就不敢再说什么了。每个新兵都因此条不成文的法则而后悔来我们这个炮灰团。
满汉战战兢兢第一个摸出了树林,但他没有中枪。我们潜出隐藏的树林,这帮人和以前已经不大一样了,现在他们用不着去刻意让自己轻声了,而是关注手上的武器。我得说我们已经有那么点样了,那点样就是张立宪、何书光天天装出来的那样。可我们不是装的,是拿来保自己命的。让我们找到那个日本兵的不是我们的眼睛而是耳朵,只见他摇摇晃晃地在哼歌,咿咿呀呀的哼的是一首难听得要死的日本歌。十几个枪口的准星牢牢套着他,而且保证可以在半秒之内把他变成漏勺。死啦死啦终于失去了听歌的耐心:〃抓起来,小心他拉手榴弹。〃禅达城外的土道上,西去的阳光透过路边层层叠叠的榕树,将路面洒得斑斑点点。两个人影急匆匆地走着,一个挺着的是迷龙,一个佝偻着的是我。
迷龙几乎每星期回家一趟,然后第二天用同样风风火火的速度赶回来。他用劈柴价买了全套的家具,却仍然没有房子。我们知道他回去也只能看着他家大床和他的老婆干瞪眼,但是我们仍然嫉妒。迷龙嘴里说回家,其实他没家,所谓回家,也就是回到他看中的小院门口,路牙子旁边。我俩走到了迷龙理想的家,他的家具还堆在院外路边,只是给盖上了油布。迷龙撩开那张巨床上的油布,大马金刀地躺坐上去。
那院门开了,冷黄脸端了托盘,两碗茶,迎着我们出来:〃来啦。〃迷龙:〃来啦,烦劳你照顾我家东西啊。〃冷黄脸:〃好说好说,军爷喝口茶。〃冷黄脸这回和上回浑然不同,上回如对贼,这回如待客。迷龙一口喝干了,这小子会喝屁茶,嘴里还嚼茶叶:〃呀,你大哥忘加唾沫了。〃冷黄脸讪笑一下:〃说笑啦。〃我:〃好茶。〃迷龙:〃啊?好茶吗?这小子每回都给我泡草帽圈子!〃冷黄脸又讪笑一下:〃说笑啦。〃迷龙:〃哎呀大叔,都上好茶了,是不是咱这事有得转了?〃冷黄脸过来,拿走迷龙的茶碗:〃转是没得转的,可有人想请你的工。〃迷龙:〃老子吃官粮拿军饷,快活得流油,谁请得起我?〃我:〃请他干啥?请他拆房子吗?〃院子里传出老者的声音:〃六福啊,你跟人好好说了吗?〃冷黄脸便立刻换了副神情:〃好好说!我正好好说呢!〃迷龙便立刻占了多大理似的嚷起来:〃好好说个屁呀!他拿老子们逗着玩呢!〃院门里一根紫藤拐棍重重地杵了一下门前的台阶。冷黄脸立刻把腰哈到极致。院子的主人出现了,老者想让〃六福〃 跟他回老家去,想请迷龙帮他看着这院子。这喜讯简直像晴天霹雳,把迷龙打晕了。于是,院门口的长鞭噼里啪啦地炸开。我们又一次乒乒乓乓拆开那张大大的床,往大开的院门里运进东岸的我方回骂:〃让你吃隔夜屎!〃东岸:〃小东洋!连茅坑都抢的叫花子!〃西岸(日语):〃我们给你带来死的觉悟!〃东岸:〃竹内连山上了山,带个联队屎壳郎!老子一炮干他个球,统统滚作驴粪蛋!〃西岸沉寂了一小会儿,他们听得懂〃竹内连山〃四个字。。 最好的txt下载网
《突击之后:我的团长我的团》10(2)
东岸因西岸的沉寂而感到兴奋,哄笑着,叫嚷着。
再杀过来时便是夹生的中文:〃无头的小鬼叫虞啸卿,冤死野鬼全是他的兵!竹内队长的狗是健太郎,噬完他的胆嚼他的肝!〃这次主力团要求和我们一起骂,于是通过旗语从横澜山到祭旗坡猛炸出一个怕是禅达也听得见的声音…那是几千人一起喊出来的:〃竹内连山,你妈巴羔子!〃这样洪亮的声音在怒江河谷和山峦里轰轰回荡,南天门的几千日军一片寂然。
不知道谁先笑的,然后我们这个壕沟里的人笑着捶着砸着,笑得跌倒在地。沉默之后,西岸的日军居然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