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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人家跑得欢,干着急使不上劲儿。陶小北和李小南仿佛又像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干部下乡时背的铺盖卷儿,局领导生怕一到村里就有人将她们铺床上。而康凤莲和张雪梅只是捆铺盖卷用的绳子,铺床时随手就将她们扔墙角去了。
我们紫雪市所辖十六个县和几十个市级部门里,仅在1991年一个年头里,就有两个县处级干部因为生活作风问题在全市闹得沸沸扬扬。其中有一个县长竟像英国那位不爱江山爱美人的爱德华八世国王一样,宁肯不要县长位子,背着一个处分,扔下糟糠之妻,领着一个气质和教养远不及辛普森的小美人如黄鹤一般远走高飞了。
这位县长已经功成名就,而我现在才刚刚起步,更得慎言敏行,做一位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这是在行政机关站稳脚跟的立身之本。
九十年代的中国,改革开放的步子已迈得越来越快,纵然山花烂漫,满目春色,我鱼在河也得视而不见,万不可目迷五色。这样的例子太多啦!同样两个年轻人,同一学校毕业同一天分到同一机关。一个勤奋工作,一天到晚全神贯注察领导之言观领导之色,决不去观察任何一个女同志。即使与陶小北这样的美貌女子擦身而过,也毫不为之所动。如果有人私下议论:“陶小北长得真漂亮,是咱机关最漂亮的女同志!”这个年轻人就会从办公桌前抬起头来,扶扶小眼镜说:“是吗,我看陶小北长得并不漂亮!”说陶小北漂亮的另一个人颇不服气,反问他:“那你说咱机关谁漂亮?”这个年轻人就会说:“我看咱机关没有一个漂亮女人。”停了一会儿,他又抬起头说:“如果一定要找一个漂亮的,我看张雪梅还不错!”
这个以张雪梅为美以陶小北为丑的年轻人,在仕途上进步很快:副科长、科长、副局长、局长,像猴子爬树一样,出溜就上去了。而另一个年轻人,虽然工作能力也不错,也有一些聪明才智,但从进机关大院那天起,就在观察和寻访院里有几个陶小北。即使院里没有陶小北,只有一些张雪梅,这个年轻人也不会气馁,他会不辞劳苦跑到别的机关单位去寻访,简直像当年到处猎艳的西门庆一样。并且一有机会,就跑到单位的女打字员房子逗留片刻。单位的打字员即使没有陶小北那样漂亮,但起码比张雪梅年轻,脸蛋子绷得像吹足气的气球一样。有几次单位领导手里拿一份文件推门走进打字室,见这个年轻人正和女打字员脑袋挨得很近说话。领导不易察觉地皱皱眉头,放下需要打印的材料一声不吭转身出去了。结果十多年后,第一个年轻人已经当了局长,第二个年轻人却还是个副科长,而且往往是总务科的副科长。即使到退休的时候,也只能干到一个总务科科长——惟一的好处是到单位的大灶上打饭不掏钱。
年轻时喜欢跟女同志接触的男同志,其结局大多是这样。不会有哪一位领导告诉你:不要跟女打字员头挨得很近说话,但你却得为这种行为付出一生的代价。
因此我调到玻管局工作后要求自己过的第一关,就是面对美人而不思美人。即使天天和陶小北呆在一间办公室,也要做到心若止水。我在那所农村中学教书时,曾听一位同事吟唱过这样几句诙谐的乡间小曲:“三个小伙真大方,半夜里来到姑娘房,打开窗子望一望,原来是一位老大娘。”从我到玻管局工作的那天起,我就要求自己将陶小北视作“老大娘”,可这妮子倒有一点儿不管不顾的劲头,常常在办公室一边看书一边自个乐,乐毕就抬起一双波光溢动的美目给我讲故事。那天她对我讲,四岁的男孩亲了三岁的女孩,女孩很认真地问,你亲了我,会对我负责吗?男孩拍拍女孩的肩说:你放心,我们已经不是一二岁的小孩了!“鱼在河你说有趣不?”这妮子说完又追问我,我笑着说:“有趣!更有趣的是那小女孩若是你,男孩不知是谁?”
这句明显带有“挑逗”意味的话一出口,吓得我吐了吐舌头。倒不是担心陶小北责怪我,而是这样的话说得多了,我会在“错误的道路上越滑越远”。我赶快要求自己的思想意识重新回到“正确道路上来”,再不敢往邪处想。为了处罚自己,我在嘴巴上拍了一下,心里说:“让你再说疯话!”又拍了一下,心里说:“让你见美人而忘情!”接着再拍一下,说:“你怎么忘记她是老大娘了!”拍了几下后,将自己的“思想意识”纠正过来,我再不和陶小北搭腔,像在追悼会上介绍死者生平的领导一样,一脸严肃地低着头专注地看摊在办公桌前的一本书,书名叫《紫雪市玻管事业发展大事记》。
第八章
阎水拍局长在局里的大会上向同志们宣布,他在退休前要办成两件事:一是征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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