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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脑子乱糟糟的。这一年我如果在外面,不知道运了多少枪弹,打了多少仗了;这一年我们的人牺牲了好多,也不知道山上的情况怎么样了。现在刘铁牺牲了,我又不在,党内党外的事情玉璧都要管,队伍发展得这么快,参加的人又这么复杂,他管得过来吗?那么多人在山上,粮食给养跟得上吗?听说他今年到阆中、顺庆开了好几次会,也不知道上面是怎么说的。前次范永安来说,红军把达县、万源的刘存厚一打垮,川东川北的根据地就连成一片了;还说杨森派出的队伍都在营山吃了败仗,被红军打垮了两个团,现在队伍残缺涣散,风声鹤唳,守着防线动也不敢动,我们的队伍说不定就要正式扯出旗号来,跟红军会师了呢……
正想着,袁大娘走进来,笑嘻嘻地说:“陈先生,给你道喜!”
我和江胡氏听了,都一惊。我随即镇定下来,翻身坐起说:“道什么喜,要枪毙就明说,我进来就晓得有这么一天,不忌讳的。”
袁大娘还在笑,说:“真的是道喜,今天要放你。”
我说:“放我也好,枪毙我也好,我都没得话说。”袁大娘有些急了,说:“真的放你,是军长打电话来喊放的。”说罢便急冲冲地走了。
我瞪了她的背影一眼,心想你这个狱婆都当老了,怎么还不明白事理?现在杨森被我们打得这么恼火,怎么会放了我?
我把剩下的钱清点出来,交给江胡氏。她抓住我哭着说:“大嫂,咋办?咋个办嘛,你快说啊!”
我对她说:“没关系,你要坚持着,就是给你受大刑,你也不要暴露,始终说是我的保姆。这钱给你娘儿俩留下作生活费用,如果有剩,二天就交给组织上。”
我又把仅有的两件衣服递给她说:“这两件衣服你拿去穿,好好带着孩子,要爱护身体。如果我们有人来,你告诉他们,说我没有做对不起人的事,我的尸体收不收没关系,叫他们狠狠地打敌人!”
牢饭送来了,我根本不想吃,到洗脸的地方,把脸和手洗得干干净净的,然后又用梳子仔细梳头。我得把自己搞得伸伸展展的,上刑场也显得有精神,喊口号也才有劲。江胡氏含着眼泪对我说:“大嫂,你吃点饭吧,我另外给你买点东西吃……”
我笑笑说:“不要乱花钱了。”
外面闹嚷嚷地来了一群人,两个士兵大声说:“提陈玉屏!”
我挺起胸脯,昂着头,精精神神走了出去。
可是一走出牢门,就看见张俊昌的老婆迎上来,把一根大红绸子搭在我身上,笑嘻嘻地说:“恭喜你,陈先生,你今天脱法了!”
我正在发愣,又见袁大娘点燃一饼鞭炮,走到我面前说:“真的,陈先生,是放你。”
江胡氏在牢房里呆呆地看着,突然醒悟过来,跑到门口抓住袁大娘使劲地喊:“袁大娘,你再帮我买点!再帮我买点鞭炮啊!”
鞭炮噼噼啪啪响起来了,炸得红色纸花儿到处乱飞,难友们都站在牢门口朝我挥手。县府的人听见鞭炮声响也跑出来看热闹,有几个熟悉的法警和求我做花画像的太婆,都笑嘻嘻地说:恭喜你陈先生,老天有眼,好人终归有好报的。
我实在弄不懂这是耍的啥子把戏,不动声色地走到大堂上,听他们咋个说。
张俊昌坐在大堂上,看见我来了,堆起一脸的假笑说:“陈玉屏,我接军长来电,放你!”
我愣了愣,问道:“要不要保?”
“军长的电要什么保?”
我松了口气,又立即想到江胡氏。我说:“今天是腊月十一,这莫须有的罪名,算起来把我整整关了一年了。现在我出去了,可是我的保姆呢?”
“那不行,军长只说放你。”
我说:“保姆是随我一同被捕的,既然我都可以放,为什么保姆就不能放?”
“军长没有命令,不能放。”
我说:“法律上不是有假释一条吗?我可以保她。”“那非要连环保不可!”
“多少人我都找!”
张俊昌一下就哽住了,他思索了一会儿说:“十家连保。”
这张俊昌明明是在刁难我,我刚刚出大牢,哪里去找十家连保?想了半天,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先到烟馆里去找了几个烟鬼,又到江胡氏的侄儿媳妇——开“一品店”旅馆的老板娘王左氏那里去找了两家,凑够了十家,做了个保状递上去。当天晚上,江胡氏就放了出来。第二天我就打发她回到义和场她丈夫那里去了。
正是数九寒天,落着大雪。我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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