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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元侧头看了看他,不动声色地道:“不知王爷瞧中了哪家闺秀?”
韩昼瑾看着青花缠枝的长嘴壶浅浅而笑:“上次在山中相遇,本王对皇上一见倾心。”他抬眼直直地探着薛元的神色:“按说男人家顶天立地,本不该这么粘缠,可本王向来相信缘分之事,所以这才让正妻之位空悬了好些年,一直没遇到合缘的,上次也不知道怎么了,就那么几眼的功夫,无端地对皇上心心念念着了。”
薛元握着茶盏的手紧了紧,垂眸淡漠道:“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皇上自己有打算有主意,不是两句好话就能哄去的,况且一旦成了亲,王爷就得舍下王位入宫为君后,王爷真能舍得吗?”
他长长地叹了声:“说出来也不怕厂公笑话,皇上不比寻常闺秀,不然以我韩家的家世,三书六礼说聘也就聘下了,说起这王位,也舍得也舍不得,但求不得是人生一大苦,总不能让自己留下遗憾。”他抬眼看着薛元,眼底露出些锋芒“掌印也是男人,想必能体谅本王的苦处,左右皇上身边也没别的人伴驾,我自问人才品貌也不输旁的人什么,听说皇上素来听掌印的话,不如就请掌印帮我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
这话半真半假,他想娶姜佑倒是不假,一是为了这天下权柄,二也是为了补全当年对张皇后的遗憾,但是本没必要在薛元面前说的,他就是试试,薛元到底对姜佑是否也存了那份心思。
他抬眼瞧着,就见对面的薛元已经微沉了脸色,他正要开口,却见他又转了笑模样出来,和煦道:“原来王爷真的是对皇上一见倾心,咱家还以为是王爷心中仍旧惦念着先皇后呢。”
韩昼瑾既然咄咄逼人,就别怪他抓他的痛脚了,他面上仍旧一派温和:“听说王爷还因着这个和老王爷闹过几次,硬拗着不娶妻,依着咱家看,王爷倒不如找位名门闺秀,托付中馈,操持家务,何必心存执念。”
张皇后对于韩昼瑾,就如同姜佑于薛元,都是身上的逆鳞。他垂下了嘴角,脸色阴鸷,晃着壶把勉强定了定神:“厂公说的哪里话,昔年先皇后贤良淑德,母仪天下,本王对她只有敬仰,哪敢起半分亵渎的心思?”他晃的没有章法,他对张皇后的心思是秘事,没想到就这么被人道破了。
这时候两人也都没了喝茶来往的心思,薛元起了身,漫声告辞,沿着竹林小道儿远去了。
韩昼瑾瞧着他远去,面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坐在原处深吸几口气,忽然微闭了闭眼,转身从拨开床头的暗扣,从中取出一卷画来,那画瞧着装裱过好几回,宣纸卷了边还泛着黄,他展开之后神色忽的温柔下来,对着窗外的一线清光瞧着画中人。
画上是位穿着明黄凤尾裙的女子,端坐在椅子上,对着画外巧笑嫣然,虽然只是半尺宣纸,却仍能瞧出她一颦一笑的风韵,秀面如芙蓉,开的妍丽多姿,不难想象她真人的风华绝代。
他十岁的时候虽父王进京,瞧过张皇后好几回,那时候张皇后已经嫁给孝宗一年多,却才是二八的迤逦年华,那样美好明媚的女子,足足让他念了这么多年。
都说男人的初恋最难忘,这话真是不假,他当时真是恨透了孝宗,恨不能改朝换代,后来年纪渐长,才觉得当时的自己心思可笑,只是对江山的野望随着对张皇后的倾慕一并留了下来。
他瞧着画中人,心头又是火热又是荒寒,微微闭了闭眼,长长地叹了声,又把画收了回去,喃喃道:“这盘棋有的下呢,你且耐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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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从姜佑从行宫回来的那日,香印就觉得自家皇上更加不对头了,本来好端端地被说是染病硬呆在宫里已经够奇怪了,偏她那闲不住的性子竟也硬生在宫里闲了好些天,动辄就瞧着窗外出神,神色颇为颓唐,有时候坐在那里也无端不安起来,跟往日的飞扬神采大相径庭。
香印终于忍不住了,端了碗才煲好的红枣粥问她:“皇上近来到底是怎么了?若是身上不爽利,尽管和奴婢说。”
姜佑神色恹恹的:“朕没事。”
她这个样子没事才叫奇怪,香印想了想,试探道:“您可是和掌印有什么矛盾?”
姜佑对底下人素来和气,香印没想到她听到这话募得变了脸色,一言不发地推开她的手转身回了里间。
香印瞧得更是奇怪,瞧她情绪低落又有些心疼,只能端着红枣粥跟了进去,小心翼翼地道:“您若是心里不痛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