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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身邊的青年,太年輕,還熬不住,聽說現在的年輕人都很能熬夜,但吉羌澤仁似乎明顯是個例外。
直到凌晨三點出頭,他蜷著大長腿在火牆靠里打著半醒不醒的盹,燒了一天的火牆十分燙人,他在火牆上趴了會兒就被燙得嘶聲直遠離,躺著又偎滿頭汗,總之,如何都不舒坦。
我嘆了口氣,伸手將那小雞啄米的腦袋托靠在了自己的肩上,沒過一會兒,身邊便響起了均勻灼熱的呼吸。
他照顧我那麼多,我稍微還他一點也不算什麼。
次日一大早,吉羌澤仁把我叫醒,然後拎著一袋香紙,說要帶我去山上的廟搶頭香。
我不信這些,但吃人嘴軟拿人手軟,我拒絕不了他。
稀碎的石頭裹在黑黃色的泥土裡,一條鳥道蜿蜒而上,陣陣山風呼嘯而來,使枯枝呼啦作響。
有些好聽,有些安寧。
山上的路不多,踩起來卻很實,正如魯迅先生所說「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有了路」,這些路必然也是世代村民一步步踩出來的,而走山路對我來說也是比較新奇的一件事。
吉羌澤仁兩步並作一步地往山上走,走一會兒又停下來等我和兩位老人家,二十分鐘左右,我們就到了山頂的廟。
村廟是一座木建的小房子,裡面有一櫃檯,上面擺著貢品,所獻的是我不認識的神像,下邊是一個盛著灰燼的火盆,應該用來燒紙以敬神佛,屋裡屋外都充斥著濃濃的焚香味。
我不信神佛,但敬重別人信仰。
所以我一直待在外頭,和一些村民進行一些簡單的眼神交流,我隱約聽見他們互相在問我是誰,又是從哪裡來,又為什麼會受傷。
我收緊大衣,看著房子裡吉羌澤仁乖乖地跟著他外婆上香,燒紙,跪拜,然後站在旁邊聽他外婆祈求全家新一年的平安,偶爾還會看我兩眼,我不知道這樣會不會使他被他的神怪罪。
「在外掙錢的平平安安,在外讀書的學有所成,健健康康……」老婆婆跪拜在地,向她的神訴說著自己的祈願。
緊接著,我看見吉羌澤仁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模樣無比虔誠,他說:「也希望原醫生的傷快快好起來。」
直到下山回屋,我的腦海還在不停迴響著那句話。
希望我的傷好起來?
希望我的傷好起來。
得此掛念,我何德何能。
為什麼,他能對一個萍水相逢的人做到這個地步?
我站在門口,心不在焉地望著遠方的天,天上卷著幾朵明清的雲,它們像是沒有帆的船,游遊蕩盪地尋找著方向靠岸,看得我不免有些眼澀。
「原醫生。」吉羌澤仁小跑過來,驅散了空氣中濕冷的水汽,他拍了拍衣兜,神秘兮兮地說,「有個好東西給你。」
我難得有了好奇的心情,問:「什麼好東西?」
吉羌澤仁笑了笑沒回答,只是走進灶房,過了一會兒後回頭放在我眼前晃,「看,紅蘋果。」
我睜大眼睛,隱隱咽了咽口水,伸手接住那顆蘋果,水紅的它在我手裡變得更加晃眼。
「感覺你很喜歡紅色唉。」吉羌澤仁垂眸注視著我。
我愣了愣,像是被人發現了不可告人的秘密,「這怎麼看出來的?」
吉羌澤仁笑了笑:「因為你看紅色的東西都一個眼神。」
什麼nanf眼神?
渴望?
還是貪婪?
或者說,欲求不滿?
我很清楚,肯定不會是什麼健康的樣子。
「很,很奇怪嗎?」我隱隱收緊握著蘋果的手指。
吉羌澤仁不明所以,「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喜歡就喜歡唄,見著喜歡的東西不都這樣嗎,我也這樣啊。」
我終於將視線從蘋果上移開,抬眼看向他,語氣有些生硬,「萬一那是病呢?」
「病?」吉羌澤仁重複了一遍這個字眼,然後不悅地皺起了眉頭,「坦坦蕩蕩又沒偷又沒搶,不傷害別人不傷害自己,哪有那麼多喜歡是病。」
我連忙咬上蘋果,掩飾漏了拍子的心跳。
「好吃嗎?」吉羌澤仁大喇喇地看著我,像一隻搖著尾巴的大金毛,「我從廟裡帶回來的。」
我連忙停止了咀嚼的動作,一時咽也不是,吐也不是,「廟裡的貢果不是給神的嗎,也可以吃?」
「信念嘛,外婆說對神獻過的果子吃了會保平安,你應該不接觸這些,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