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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安帝连忙点头。“朝野群臣间,以万家最为忠诚,可万小将军的夫人迟迟未见有喜,臣只好退而求其次,找了万家唯一的小公子,”他看了眼乾安帝的神色,不紧不慢地补充道,“陛下放心,这孩子身上流着将军血,断不会有错的。”乾安帝散去心头疑虑,便又焦急起来。通天只差两步,凡尘已经被他厌恶,连带着宠幸后宫美人时都忍不住想,那天上的仙子不知是何滋味?“既如此,便开始吧!”“不急,”郭霖虚空一指,“再过三日,乃是中元,异界门开,吉时。”乾安帝深信不疑,只好按捺心绪,看郭霖把孩子放入盛着特制药水的青铜鼎中泡着,然后便随着仙人一道出了地宫。他们刚走,空荡的地宫里忽然传出轻微的脚步声。有一个人从烛火照不到的阴影里慢慢走出,一步步走到青铜鼎面前。—“将军!”林青掀开帘子,大步走进主帐中,把手里的战报递给桌后的人看。“咱们来之后,蛮子往后退了几里,现在扎在大凉山附近,占了丘北丘南两座山头。山脚下原本有个村,住的都是关外的汉人,现在怕是……”万玉深一身轻甲,外罩玄色战袍。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沉吟不语。大凉山乃是一处险要关隘,从前他追击蛮兵,总是千方百计阻止他们进入大凉山,因为一旦进去,借着两山夹谷的地形优势,主动权就被人夺了去。如今蛮兵有计划地退守两山,和以往疯咬一口四处溃逃的风格大为不同,万玉深倒真能觉出十部间权力的变动,这次对方的将领,他应该是 家书又过两日, 孩子依然没找到。谷雨最后干脆把所有人都借与齐媛, 只留小五守在身边, 可内心也有种不好的预感。至今已过三天,若是偷孩子的贼人还在京中藏着,那他一定藏得更深、更难寻觅了。若那贼神不知鬼不觉地出了京,条条大路通向五湖四海……孩子还找得到吗?光光那样可爱的一个小人儿,他才多大啊, 这么早就离开了爹娘, 他会流落去哪儿?谷雨跟着焦心, 等齐媛来还人的时候总要拉着她坐一会儿,好歹喝杯茶缓缓再走。她看着这个温婉的女人飞快消瘦下去, 肤色暗淡, 两颊微凹, 心中满是叹息。她虽不曾为人母,但将心比心还是懂的。别说是那么小的孩子, 就是她这样的大闺女, 若是被人掳了去, 谷家二老怕是要一夜急白了头。但时间稍长,谷雨也回过味儿来——万玉深前脚刚走, 后脚将军府就出事,难道真是巧合?还是别有用心的人躲在阴沟里一直悄悄盯着?谷雨心想,若是万玉深还在,那贼肯定是不敢动手的。不说将军亲兵尚有一部分守在将军府,哪怕仅仅是将军一人身在京中, 那些宵小之辈便不敢妄动。……要是他在就好了。谷雨这些天竭力不去想,可念头就像播下的种子,稍稍沾一点雨露,它就挣扎着破土而出。她努力学着临风剑法,一招一式有样学样,耍起来倒还真像那么回事。但到底身子骨娇软,手腕也嫩着,举剑举不了多久就类得不行。晚上躺在万玉深那张不算宽敞的床榻上,浑身都疼。然后就会想起他。七夕过后,再过了中元,要不了多久就是中秋了啊。夜深人静,谷雨盯着窗户纸上的月影,心里忽然蠢蠢欲动。—孩子在哭。打着哭嗝,胖乎乎的小腿在青铜鼎里乱踢。周围陌生的一切都让他害怕,肚子里空空的,身上又黏又冷,娘亲不在身边,他哭得快要昏过去。他这个样子太过鲜活,每一声嚎哭都提醒着乾安帝,这是个活生生的人。他不由地心烦意乱,转头问一脸平静的郭霖:“爱卿,有什么法子叫他闭嘴?”郭霖正在调试他那座巨大的丹炉,闻声并不答话,过了片刻才拍拍手站起来:“有。”光光双眼瞳孔,小脸却发白,唇角隐隐透紫。郭霖一边走向这边,一边从袖中摸出一枚丹,走到青铜鼎旁,捏着小孩的嘴塞了进去。孩子轻微的挣扎根本无从抵抗,那枚丹药便硬生生地推了下去。光光哭着咳了几声,渐渐感觉一阵温暖的睡意袭来,腹中盈满,然后小脸垂下,睡了过去。乾安帝顿时松了口气。他现在久站时会出汗,腿也略感发软,爱卿替他问过仙人,说这是体内灵流激荡、肉体凡胎难以为器的缘故。乾安帝喜不自胜,对最后两转金丹越发迫不及待。一旦成仙,这天上天下他来去自如,江山依旧在他手中,天庭也有他的寓所,放眼众生还有谁能像他一般?乾安帝陷入迷醉的幻想之中,仿佛祥云在身,七彩圣光悬于头顶,如花的仙子团团围在他身边,温香软玉,亲一口能亲出水……他双眼泛白,眼珠飞快地在眼眶中乱窜,呼吸急促,嘴唇抖动,看上去竟像是有什么急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