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锐利。
他的锦鞋依旧干洁,不惹尘埃,但袍角已沾上零星几点血迹,似未及绽开的朱砂梅。
他的剑并未入鞘,清冷的光芒孤傲投于地间,然后挥出。
只是一道淡淡的浮光,掠了一弯柔柔的曲线,宛若疏朗的晴天夜晚,俏然分辉的素影,却疾如电闪,径奔某处花影之下。
月神的唇角微抿,笑意冰冷。
这些死尸,必是受人驱使;而驱使之人的龟息之法,必已登峰造极,方能一时躲过月神耳目。
可惜,一时而已。
笑傲天下的圆月谷谷主,若让他从眼皮子底下逃开,那才是真正的笑话!
花影下果然身影晃动,有人如风一样飘开,居然躲过致命一击!
但她面对的,是月神!
月神几乎没有变招,不过剑身略作倾斜,便已又成新一轮剑势,径奔那人胸门。
不是幻剑七杀,不是龙翔天下,甚至不是圆月谷任何绝招。不过是随心所欲的信手拨动,在原来的必杀剑势上做了一点很微妙的变化,剑势已成,杀气如注。
那人竭力向旁闪去,但那奔腾而来的剑气,似有灵性一般,如影随形,泛着温柔的辉芒,当头罩下,转瞬之间,便可将她开膛破肚!
那人发出一声凄厉而悲惨的惊呼,却有着女子的清脆尖细,黑水银般的眸子在黑色蒙面巾后灼出愤恨而伤痛的怒芒。
月神心里忽然一颤,似有人用冰水浸了一浸,又似有人用滚水浇了一浇。那声音,熟悉中带了丝陌生,竟如一柄小小的刀,轻轻割裂了心口的一角,呼呼吹入森森冷风来,那是一种,埋藏了多久的疼痛?
剑气几乎已经逼到那女子的衣衫之上,即便是月神,已无法收回全部的力道。
剑势再变,划过女子前胸,再斜斜划向她的身后。高大松柏,哗然而断。眼看要倾倒在女子身上,一道淡黄烟影飘过,已将那女子捞于怀中,穿过满天散落而下的枝叶,引身飞退,远远跃至陵园出口处。
守陵侍卫们听到动静,已经赶了出来,在陵前看着眼前凌乱不堪的一切,一时都呆住了。
月神神色不动,淡淡吩咐道:〃去收拾一下园子。〃
侍卫忙应了,更不敢多问,径奔园中。
月神待人都走了,方才低头看怀中女子。虽然他临时改了剑气所向,但她还是中刀,而且入肉颇深,正咬牙用手捂紧伤口,眉心已蹙作一团,流转的眸子里,是掩都掩不了的痛楚。
那眉,那眸,那压抑喉中的呻吟,忽然让月神一贯平稳的呼吸有些急促。他蓦地腾出一只手,扯开那女子的蒙面巾,然后瞳孔收缩。
〃你……是罗儿……〃月神有些艰难地吐字,含着全然的不可置信,面色已是发青。
在他惊讶到窒息的同时,一柄寒刃,从女子袖管里无声扎出,没有任何多余的花招,甚至来不及带起一丝杀机,迅速扎向月神心口。
因为距离近,近到甚至相互间只隔了几层衣物,只要月神没有防备,这将是最简单亦最有效的刺杀。
月神,正神思罔然,纠缠了震惊,伤痛,和深深的迟疑不定。
但罗儿的匕首沾上月神衣襟的一瞬间,月神眸子蓦然冷凝。
罗儿的手腕已经捏在他的手指之下,轻轻一扭,已被扭向一旁,面色痛到惨白。
匕首掉落,是幽幽的墨蓝的光。
月神淡淡道:〃你想再死一次?〃
罗儿惨白的面庞浮起绝美的苍凉笑意,汇成盛大的悲哀,缓缓绽放着凄婉而决绝的花朵。
〃我早就死了,又怎会再死一次?舒望月,你便是杀我一百次,也只能让我死一次,当年的那个绫罗,早就在二十五年前死了!〃罗儿仰着头,挣脱月神的手腕,笑着吐字,眼泪随着笑声滚下,点点掉落在雪白的石板之上,和胸前不断涌出的鲜血流到一处,缓缓汪开。
月神眸中已经回复平静,眉宇间一片疏离淡漠。他冷然看着罗儿一串串滴落的血,许久才又问道:〃伤得重么?到屋子里去,我给你找药。〃
他的声音依旧冷淡,听不出任何感情来,似乎只是在施舍一个不相干的路人。
罗儿甩着手,道:〃不用,不用你这伪君子惺惺作态!可恨,可恨,准备那许多年,竟还杀不了你!〃
她紧捂伤口,向外行去,步履却是踉踉跄跄,如同喝醉酒一般。她的身后,蜿蜒滴落着一条血路。月神的眉慢慢皱起,却不说话,只负手站于原处,看她艰难向前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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