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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此刻在山门前大开杀戒的不是谢缘,而是他自己一样,他有过这样盛怒的时刻,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只为与某个人并肩。侧躲,斜劈,横档——桑意不自觉地开始模仿谢缘的路数,最后惊讶地发现自己仿佛生来就会用长刀一样,模糊的记忆涌入他的脑海中,他望见自己站在一个木武童前面,听着一个女人的教导,他叫她一声师父。——“你的刀法是少城主手把手教出来的,但还缺一些东西,他教了你保护自己的刀法,现在我来教你杀人的刀法。”——“我以前不曾发觉,现在才觉得,你和他真是非常像,逮着某个人不放手一辈子都要跟在一个人身边这一点像,以对方的爱恨喜怒为爱恨喜怒也尤其像,有时候我看着你练刀,会觉得那是少城主站在那里。”他们曾经同赴战场,并肩拼杀,曾经在生死边缘一同走上几个来回,他们朝夕相对,纵然身份迥异,性情迥异,但在不知不觉的时候,他们的生命中只剩下了彼此,也只将彼此看进眼中。一个是因为爱,另一个是因为习惯,然而不知,习惯或许也是爱的一种。那是什么时候的记忆?系统没跟他提过,以前也不曾回想过,明明感觉很久远,但仍旧清晰地如在昨日。桑意咬着牙,连自己手里的刀何时泛出微微的金色也未曾发觉,他一刀斩断传说中天地人神皆可杀的刑天,另一边,谢缘同时剑落,利落的风声逼上谢言的面门。一切都将结束了。然而,这一剑停止在谢言心脏前几寸的地方。一枚□□将他的剑刃弹开些许,让锋刃的位置发生了偏离。玄明自大殿后走出,一言不发地在他面前——低头跪下,深深叩首。深空中传来一声清脆的鸟鸣,雪白的凤凰伸展着它的翅膀,盘旋架临,最后停在了大殿外的石雕上。所有在动手的人都停了下来。片刻后,人群中再度骚动起来:“是明王使者!快,把那个罗刹……罗刹小子弄走,掌门和护法大人是未来的明王了,不会这样受欺负的!快,谁去叫叫掌门人,让他清醒一点!”然而那只白凤凰没有动,它只是优雅地低着头,翠蓝的眸子里无悲无喜。玄明没有理会这些动静,他的声音已经十分苍老了:“当初我见到你眉间那个血佛印,我便知道有如今的结果。”谢缘收回剑,静静地凝望着他。“年轻人背信弃义,心思龌龊,这些惩罚也够了。修仙人,这些苦处已经是万世所不可想见,我只希望你们看在玄清的份上,留下他这两个徒儿。”玄明道,“他身体不好,不能再受这样的刺激了。”谢缘挑眉,回头看了一眼桑意:“那你得问小桑,我听他的。”桑意愣在后面,看了看身后虚弱的银狼,又看了看眼前的血海。他伸出手放在自己眼前,似乎有些不愿再看了,压着声音道:“我们回去罢。”等情绪稳定一些后,他歪歪头,冲谢缘露出一个谨慎的笑意,重复了一遍:“我们回去罢。”谢缘将剑轻轻放下:“好。”桑意擦了擦眼睛,俯身在银狼耳边哼唱了一曲断续的小调,终于见到银狼慢慢苏醒过来,抖了抖耳朵。桑意避开众人的视线,想了想,又对谢缘道:“我兔子还在玄明师尊那里。”谢缘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像是要逗他开心一样,那笑容里带着些讨好的意味:“那你乖乖等一会儿,我把咱们的小兔崽子们接过来,好不好?”桑意“嗯”了一声。谢缘快去快回,毫不在意地越过众人视线,越过一地血腥与横陈的人体。桑意的视线追随着他,在撞到那只白凤凰的时候楞了一下。那只凤凰也楞了一下,而后……避开了他的视线,抖了抖身上的毛。谢缘很快就取回了兔子,十七只,一只不落地装在一个桶里,毛绒绒的拱来拱去。他抱着桑意一起跨上银狼的脊背,桑意抱着他的腰,和他一起离开了这里。路上,桑意开口道:“那只凤凰……”“嗯,怎么?”谢缘轻声问。桑意轻声道:“我没来得及谢谢它。”谢缘回头吻了吻他的额角:“有机会的。”桑意也就不说话了。他沉默寡言了好几天,谢缘也不缠着他说话,只是默默地陪在他身边,将他揽在怀中。谢缘没有带他去罗刹鬼地,他说那儿已经没有人住了。他和桑意一起回到了当初采过花的那片仙洲,离北斗不远,然而没有人打扰,过得很安静。竹庐慢慢地修了起来,仿的正是桑意在北斗山上的居所。谢缘说:“对不起。”桑意看他:“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谢缘低声道:“若是我当时去得再快一些,也不会叫你受这样的委屈。我宁愿你永远不知道那些人做的坏事,这样也能一直开心下去。你这样的心性……我舍不得你受委屈。”桑意瞅他:“假的就是假的,真为我好,该让我知道真相,然后陪我接着找到别的乐子,我师尊常说人要有童心,不是指懵懂一世,而是要经历了人世之后还能单纯快活。我以前就挺傻的,我觉得现在这样很好。”片刻后,补充道:“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