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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后堂走出来四个人。说是从前县令聘的师爷,因为都是本地人,所以还想在县衙干下去,来问问符央的意思。
符央微微皱眉,这么个小地方弄四个师爷,前任县令也真不嫌热闹。
看着四个人都一副老奸巨猾相,一来就一通乱拍,从符央政绩斐然(才刚来一天)一直拍到他丰神俊朗貌比潘安……符央不胜其烦,刚想轰走,却被静亭扯了一下衣角。
“大人,既然几位师爷都是办事得力的人。不如留下,我们初来乍到,还要这几位多提点。”
符央看了她一眼,转头答应了。那几个师爷走的时候都是满面喜色,加之向静亭投予疑惑的目光。
静亭只装作看不见,等人都走了,才对有些不悦的符央道:“先按他们的旧制走一阵,再慢慢裁人不迟。”在一个县里,师爷捞财的水准仅次于县老爷。这几位显然都是肥羊,敛财又敛权,贸然裁掉只怕不妥。
到时候底下被搅得一潭浑水,符央这个县令被架在上面成了孤家寡人,也不是不可能的。
而且这些人都走了,谁来干活?
符央听她说的有理,便没有再反驳——而想必就是她说的没理,他也是不能说什么的。因为她是公主,就算现在早就不是京城里公主男宠那一套,但是符央还是得听她的。
这就叫积威日久。
前任县令昨天就已经卷铺盖走人了,交接工作做得寥寥草草。县衙里也冷冷清清,左青带着零星的几个衙役,把衙门打扫了一遍。叫符央看见,夸奖一番,说要封左青个县尉。
35 行到水穷处
半个月后。
符央办事真是利索,没几天就找了个由头,踢走了县里原先混饭吃的几个县尉,把那点拉杂事归拢归拢,安到左青头上。
左县尉是头一回做官,心花怒放。请衙役们一起上街吃了顿好的。那天回来的时候正赶上静亭出门,见到迎面走过来醉醺醺的一群人,其中左青也跟着勾肩搭背。她本打算绕道,结果走在当中的一个衙役伸手拦住她,笑嘻嘻扯着她袖子。
“这位小相公……每日跟着符大人吃香喝辣,兄弟我们都看见了……生得蛮俊,难怪啊,大人喜欢……”
左青一见,忙把那人拉开:“对不住啊,公、公……”
静亭在他说出那个“主”字之前,迅速捂住他的嘴。他酒量不好这事她早知道,酒品还差,万万不能让他把那个字说出来,公公就公公吧。
不过很快,左县尉就高兴不起来了。
符央对官府养闲人这事深恶痛绝,当年他翻船,也有大半是被一群闲人扔下水的。左青如今是县衙唯一的县尉,收粮征税、调解下属、分管城防……等等一系列事情,全都归他一人管。三天跑一趟城头,五天跑一趟乡里,十天跑一趟郡城,每天忙得焦头烂额,面色惨青,越发人如其名。
跑到符大人面前诉苦?没用。
静亭对他,是同情为辅,幸灾乐祸为主。
每天坐在小楼上,看着底下人忙忙碌碌。县里官司不多,偶尔有人告状也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她拿了县里前几年的卷宗看,发现也都是这类挂不上号的小案子。唯有一卷里写了某年某月,有契丹部队来犯的事情——“秋收之月,契丹三百军入关,洗劫丰县五城。后至丰城下,余率守军千人,虽无石阵火炮之力,也足抗敌。”
“契丹于城下盘桓三日,每犯城内则出箭矢。秋高物燥,余命放火弩,又辅以滚油者,契丹阵乱不敢近。三日后援军至……”
后面又写了一些自吹自擂、歌功颂德之类的话,静亭将卷宗放下。算算日子,秋收之月,如今也快到了。
不知今年契丹还会不会入关。
又过了几天,符央随便找了个理由,踢走了一个吃闲饭的师爷。
县衙里还剩三个师爷,这时候人人自危,突然间消停了许多。但是静亭听左青说,这三个人这几天天天往符大人那里跑,还都不是空着手的。又一天,居然有一个送人情送到她这里,让她哭笑不得地退回了。
很快,又两个师爷先后卷铺盖离开了县衙。
丰县的衙门师爷,最后精简得只剩一个人。留下的这位姓陆,大约四十岁上下,蓄着长须。符央留他本是觉得他看上去最老实,可没想老实人也不干事,没两天,左青就告状说陆师爷什么也不做,每天推推诿诿,上班还在桌子底下藏话本子。符央就把人叫过来下猛药:三天内察不完去年的账本,你也趁早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