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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小玉慌忙起身,脸上露一个粲然的笑容说:“我的。先生怎么知道我的剪纸是徽派剪纸?”
“我就是安徽人。”年轻军人边说边端详了一下秦小玉,忍不住夸奖道,“没想到这蛮野边城,会有像小姐这样长得生动的女人。”
这是秦小玉第一次听人这样夸她,过去,她的耳朵里过多地钻进的是一些漂亮、美丽等俗气的词汇。而今天这个军人夸她用了一个她喜欢的词:生动。这个词让所有的女人听了都会心里觉得舒服。听到这个词,秦小玉的脸上泛起了羞涩的红晕。
好在这时军人已经蹲下了身子。他认真地欣赏着剪纸,称赞道:“除了我祖母的剪纸,这是我看到过的最具才华的徽派剪纸了!”
听年轻军人这样夸自己的剪纸,秦小玉有些不好意思:“您言过其实了,要说剪纸,我外祖母那才叫剪得好。”
“你外祖母?”
“是的。”秦小玉点点头说,“我外祖母也是安徽人。”
年轻军人笑道:“那我们就是半个老乡了,看见你的剪纸,倒勾起我思乡之情了!”
秦小玉说:“我也想家。”
“小姐不是本地人?”年轻军人问道。
“我是上海人。”秦小玉答道。
“怪不得小姐如此与众不同,原来是大寨子来的。”年轻军人幽默了一句。在西南边陲,说大地方,就说大寨子。
年轻军人把那些剪纸全拿在手上,并把它们凑到秦小玉眼前说:“你用不着为你的手艺而谦虚,你看,徽派剪纸讲究一个五色糅合,你看,你的五色搭配是如此完美,如此灿烂无比;徽派剪纸还讲究镂工,你看你的镂工是那么纤巧,那么细腻,你是真的剪出了徽派剪纸的神韵了。”
第一章 失败之手(16)
秦小玉没想到这么个行武军人,会对剪纸艺术有如此精到的了解,她的脸上生出了崇敬之色。年轻军人说:“这些剪纸我全买下了。”
“先生如果喜欢,就送给先生了。”秦小玉大方地说。能遇到如此知音,比什么价钱都贵重了。
“那怎么行。”军人边说边掏腰包付钱。
秦小玉装着生气的样子说:“先生如果真要付钱,我就不卖了。”
年轻军人想了想,把掏出的钱包又装回腰包里,他对秦小玉说:“这样也好。我的背包里还有我的祖母送给我的几张剪纸,那可算徽派剪纸的绝品,可惜我把它放在腾越旅馆里了。这样吧,明天你来腾越旅馆,我把它送给你。”
年轻军人说完转身就走了,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说:“我忘记自报家门了,我叫黄念皖,明天你来腾越旅馆,就说找黄念皖。”
秦小玉没有回答,只呆站着,目送这个男人走向那辆美式军用吉普。黄念皖上了吉普又回头,冲呆站着的秦小玉大声喊:“明天我在腾越旅馆等你!”他的喊声太大了,大得整个古玩市场的人都听到了。
秦小玉在黄念皖离去后的整个下午,都沉浸在回忆里。刚刚发生的这幕是她想都不敢想的梦境。秦小玉从来没有奢望在腾越这样的边城,会碰上对她的徽派剪纸有入木三分理解的知音,有人喜欢她的剪纸,对她已经是莫大的慰藉了,而这个黄念皖对她剪纸的赞美之辞,一阵一阵地从她脑海里泛起来,愉悦了她的内心。在腾越初春亮丽的阳光下,秦小玉的眼睛痒痒的,阳光像一根细细的针,扎了她的眼。
“小妈,你咋个哭了?”在腾越城里跟朋友玩够了的常石头,推了自行车来载秦小玉回家。
常石头的问话惊了秦小玉一下,她用手慌乱地揉揉发红的眼睛说:“这阳光强得像针一样,扎得人眼睛直痛。”
秦小玉坐在常石头自行车的后座上,任常石头把车蹬得飞快。在秦小玉面前炫耀自己的车技,是常石头倍感快活的事。往日里,秦小玉总要叮嘱常石头,让他把车骑慢一点儿,而今天后座上的秦小玉一言不发。其实,秦小玉的心已经不在常石头的自行车上了,她觉得自己是坐在了黄念皖那辆动力强劲的美式军用吉普车上。这样的想法让她感到激动和羞耻。
夜里,秦小玉失眠了。她的脑子里,全是黄念皖那句话,那句临别时黄念皖冲她喊的话:“我明天在腾越旅馆等你!”——这声音真大,大得整个古玩市场都似乎听到了,大得让她秦小玉想起来就心惊肉跳。这句话是一种召唤,让她心旌摇荡,让她心乱如麻。明天去不去腾越旅馆,成了今夜一个重要的问题。一个年轻的少妇,该不该去见一个仅一面之交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