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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这场麻烦。
第二个是黄宗羲,他是明朝东林巨头,与杨涟、左光斗同时被害的黄尊素的长子,亦是反清有名的;此时已经六十九岁,归隐浙东,致力于著述及讲学,为一代儒家,当然亦不肯受征召。以老病的理由,推辞掉了。
再有一个是李颗,为关中理学大儒,学者称为“二曲先生”;县官到门征请,李二曲叫家人回报,说病重不能动身。那县官当差巴结,一定要把他弄到京城,于是连床抬了上路,李二曲水浆不人口,预备绝食自尽,只好放他回去,一回囗囗,锁入窑洞,除了顾炎武以外,什么客都不见。
还有一个是山西人傅山,字青主,这年已经七十四岁,辞谢不赴,县官也是派人抬了床上路,到了京城崇文门外二十里之处,无论如何不肯再往前进,否则就自杀。
于是找了个野庙把他安置下来。在野大老,自有人尊敬,大学士冯溥,素有爱才之名,首先去探望,接着公卿毕集,而傅青主睡在板床上,来既不迎,去亦不送,只说病重不能应试。他的同乡,左都御史魏象枢代为陈奏,奉旨免试,这原是很好的事,不想另生枝节。
受官照例要谢恩,傅青主不受亦不谢,而冯溥非强迫他这么做不可。于是依然连床抬着到宫门;傅青主一望见由“大明门”所改的“大清门”的门额,顿时泪流满面,从床上滚了下来,仆倒在地。
这一下搞得非常没趣,而有人还要簸弄着让他望宫门磕头;魏象枢见机,赶紧伸手阻拦,“好了,好了!”他说:“这就是谢过恩了。”
俗语道得好,“有人辞官归故里,有人漏夜赶科场”,有顾炎武、黄宗羲、李顒、傅青主等人,宁死不受征召;亦有人以为这是登龙捷径,千方百计,谋求荐举。因此盛传荐举有价,公价是二十四两银子。有人做了这样两首诗。
博学弘儒本是名,寄声词客莫营营。此周休得尤台省;门第还须怨父兄。
补牍何因也动心?纷纷求荐竞如林!纵然博得虚名色,袖里应持廿四金。
这是指在京的人而言,由各省举荐的,大多高才博学,四海知名,而且颇多寒士。“长安居,大不易”,皇帝知道了征士的苦楚,特地嘱咐大学士索额图和明珠,交由户部酌量给与衣食。因此从康熙十七年十一月起,待诏的征士,每人每月给米三斗、银三两。于是“文酒之会”便多了,征士把杯联吟之地,常在虎坊桥西炭厂的众春园。于是又有人作诗讥嘲:
荐雄征牍挂衡门,钦召金牌插短辕。京兆酒钱分赐后,大家携醵众春园。
有一天雅集,正当兴高采烈之际,有人托跑堂送了一首诗到席间,结句是:“从此长安传盛事,杯盘狼藉醉巢由。”巢父、许由是上古高士。许由居颍川之滨,帝尧召为九州长;许由听得这话,认为他的耳朵都已受污,因而以颍川之水洗耳。当时巢父正在牧牛,怕许由洗耳的水污了牛口,特地牵牛到上游去饮水。举此典故,讥讽得非常刻毒;然而这无非是不与其选的人,有意轻薄而已。
“轻薄出于自取!”这是陆陇其所说的话——他是浙江平湖人,字稼书;曾祖名叫陆溥,在江西丰城当县丞,有一次押运军饷到南京,夜过采石矶时,忽然发现船中漏水,他跪下来向天祷告:“船中如果有一文钱是由非法而来,愿葬身鱼腹。”就在祝祷自明心迹以后,船不漏了!天亮检视,船底破了一个洞;但是,有水草裹着三条鱼,恰好塞住漏洞。以后他的儿子也就是陆陇其的祖父,纪念先德,特地将他的新居题名“三鱼堂”;陆陇其的文集也就叫《三鱼堂集》。
他是康熙九年的进士,讲理学专家朱子;但绝不是空谈心性的腐儒。康熙十四年授职为嘉定县令,县令虽小,可以“灭门”,而陆陇其从不用他“父母官”的权威,老百姓打官司,他不派如狼似虎的皂隶去抓人,如果是宗族相争,找他们的族长;乡里相争,则找当地的长者,或者叫原被两告自己相约而至,细诉曲直。
他的听讼,全遵感化的宗旨,常常有父子反目,兄弟相仇,打上了官司;经他苦口婆心,反复开导,被劝得相拥而泣,和好如初的。
做县官的两件大事:刑名、钱粮。追完钱粮称为“比”;比期一到,不完就要打屁股。他定了一种“挂比法”;挂是褂名,到比期把欠粮的名字公告出来,等百姓自己来完。同时找了欠粮的人来,这样劝告:“钱粮是朝廷的国课,不是进我县官的腰包。你们如果重视公事,完请钱粮,身心俱泰;我亦就可以安逸了。我的安逸不是在家里享清福;是可以匀出工夫来替一县做事。你们想想看,我跟你们没有仇,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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