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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千总心说,你要是想帮,没有帮不上的,八百两银子,对你城南关三来说,还算个事儿吗?只是自知从前对人家是有坏无好,现在人家要收拾自己,也无话可说。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问道:“关佐领,那你要怎么处置我?”
“我不为难你,顶戴和官服都不动你的,你自己到步军衙门领罪去吧。张校尉——”
“在!”张勇上前一步。
“你带几个人,陪林千总去一趟衙门,”关卓凡指了指案子上的账本卷宗,“把这一包东西都带上,呈给遇总兵。”
“嗻!”张勇应了一声,心里真是痛快极了,虚情假意地来搀扶还跪在地上的林千总:“林千总,咱们这就走吧。”
“**少给我来这套!”对张勇,林千总就没那么客气了,霍地站起来,一把将张勇推了个趔趄,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合着指望我栽了,这个位子就是你张勇的了,用的什么心,谁不知道!”
关卓凡登时勃然大怒——到了这种地步,他竟还敢夹枪带棒地指桑骂槐!一拍桌子站起身,沉声喝道:“来啊!”
“在!”四周的亲兵一声暴喏。
“可见好人难做!”关卓凡狞笑一声,将手指定了目瞪口呆的林千总,“下了他的刀,剥了他这身皮,给我捆起来!”
四名亲兵扑上去,按住林千总,不由分说一阵撕扯,将他的腰刀和官服都扯了下来,反剪了双手,提绳就捆。
“巴克坦!”
巴克坦是林千总手下的一名校尉,听见关卓凡喊他,吓得一个激灵,躬身道:“标下在!”
“吹号集合!”
以牛角磨制而成的军号,被司号吹出了两长一短的低沉呜鸣。东营的士兵,这两天人人都知道营里出了大事,都悬着一颗心,此刻听见集合的号声,便由军官呼喝着,在最短的时间内列队完毕。
被五花大绑的林千总跪在场中,身后跪着东营的司务和文书,关卓凡的亲兵散成一个半圆,腰刀出鞘,闪着雪亮渗人的寒光。众人心里都是一紧:佐领要行军法杀人了么?
“咱们当兵的人,不容易。”关卓凡开口了,“风吹雪打,日晒雨淋,所为的,不过就是每月那区区几两银子,几石糙米,好拿来养家糊口!现在若是说有人要抢你们的银子,偷你们的米,你们答应不答应?”
话音刚落,已有十几名胆大的士兵,按捺不住喊了起来:“不答应!”
“军中的伙食,朝廷早有定规,一天三饱,三天一肉!现在若是有人克扣你们的伙食银子,让你们吃黑了心的馊饭臭肉,三餐半饱,你们又答应不答应?”
如果说克扣军饷还是军中的常事,那么伙食上的刻薄,则让东营的兵士们衔恨尤深,立时便是轰然一声“不答应!”,更有人破口大骂:“林司务,我操你娘亲!”
“这两个人,”关卓凡指了指簌簌发抖的司务和文书,“一个是他的堂兄,一个是他没出五服的内侄,三个人一起,克扣军饷,贪污伙食,盗卖军马,把东营马队变作了他们林家的后院。这样的事,咱们能不能答应?”
“不答应!”
“好,”关卓凡将目光转向面无人色的林千总,“你罪不至死,我不杀你。可你辄敢在我面前出言不逊,咆哮军帐,我若是轻纵了你,倒叫人以为我关三怕了你——图林!”
“在!”
“每人打四十军棍!打完了,捆在马背上送步军衙门。”
掌棍的亲兵,要替关卓凡出气,虽然没有下死手,但力道用得很黑,几棍下去,三个人已开始杀猪般哭号起来。等到四十棍打完,都已是半死不活,被亲兵撮弄着架上马,牢牢捆住,由张勇带了七八个人夹着,一溜烟地赶向衙署去了。
“东营的营务,暂由千总张勇统带。”关卓凡扫视着场中的士兵,面无表情地说,“以后营里的规矩,得改一改。好好干的,我自然有赏,有敢乍刺儿的,我关三能替你把毛捋直了——你比林千总还横?”
让张勇带东营,是关卓凡认真考虑之后的决定。整顿营务,作训士兵,厚重沉稳的丁世杰比张勇强,但说到收拢东营的人心,慑服林千总留下的这批军官,让这支部队走上自己既定的路子,则凶悍中带有几分邪气的张勇,更胜一筹。
果然,两天之后,步军衙门传来复命,如他所请,任张勇为西营马队千总。
很好。关卓凡走出军帐,看着营外烂漫遍野的山花,而远处的大戏台,也正有工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