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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吗?
夜空过于深邃。面对浩茫夜空,面对流星雨、宇宙风、太阳、黑子爆炸这些概念,面对只能以亿兆、光年甚至无穷为单位的太阳系、银河系和宇宙,我曾经拥用的一星半点天文知识已没有多大意义。有天文学家告诉我们,我们最熟悉的牛郎和织女,彼此相距了16光年(一光年等于10万亿公里!),而我们呢,距最近的织女星也有26光年。如果牛郎织女寂寞时互通电话,也要16光年之后才能传到对方耳中。最近还有报纸一本正经地说,有国外著名的科学家断言,生命、宇宙及万物,有可能只不过是一台巨型电脑用软件进行的模拟。这更让我们感到惶恐和茫然。在与星空的对视中,更觉得自己存在于世间是多么的渺小、偶然和不可思议。后羿射日、女祸补天、玉皇大帝、观音和孙悟空,这时在我心中便轻意地取代了天文学家们的地位。
渔舟上星空下(3)
依然满天星斗。初看它们时,像是儿时记忆中黑色城门上密密麻麻铆着的锃亮的铜钉。定神细看,夜空才有了深深浅浅的层次。星星们远远近近地呈现着,像是一只只眨巴的眼睛。星星,你们原来也是有生命的啊。我估计,那些暗淡的星星尚在童年,耀眼的已入盛年,而飞逝而过划破夜空的则是星星的死亡。我想,既然它们有生有死,也应该有喜怒哀乐,也和我们一样有低语、倾诉、吟唱和呐喊。天幕上那明明灭灭的光芒,就是它们音量、频率和抑扬顿挫,就像组合音响上那些随旋律而闪烁不定的指示灯。
不能不想起伟大的太阳。与我们关系最为密切的这位世界万物之主宰,在浩瀚星空,在星球的大家庭中,它却成了芸芸众生。现在,它已经怯怯地退隐到让人看不见的角落。因为它知道,自己不过是银河系中无穷无尽的星球中十分平庸和卑微的成员。同样,有一天它也会死去,逃不脱孕育、生长和灭亡的生命历程。它的消失将使太阳系陷入永久的黑暗。但在造物主眼中,这差不多也只等于是一个小小的水泡在我面前消失。
生命的个体千差万别。但在死亡面前,弱小者终于获得了平等。由于想到了这种平等,我也就真实地感受并体验到自己的存在。并且这种存在也很伟大和庄严。因为我一直在积极地生活着热爱着创造着。我爱,从爱人到一切生灵。包括夜色中几乎感觉不到其存在的虫子。因为我知道,它们来到这个世界也像我一样偶然。即使它们只存在一天甚至几分钟,它们也具有存在于浩浩宇宙的充分理由,也应该在星光或阳光下享受充分的尊严。这时我感到自己的爱意如星光一样在夏夜里流布,像涟漪一般漾开。
地球、人类乃至宇宙间万物,都会先先后后地变成飘浮在宇宙中的尘埃。但物质又是不灭的。从这一点上讲,就是若干光年之后的我依然存在。我或我的一部分说不定又融于新的星球和新的生命。当我想到这一点时,便获得了空前的轻松,迫不及待地*衣服,钻入清凉的河水,与那些鱼虾一起在河中畅游。小船轻轻摇晃,波及整个星空。满天星星因之纷纷坠落,落满我一身。
一惊而醒,发现这时夜色已经褪去。附近有渔人与鱼贩讨价还价,其中还有正在附近收网的表哥。可以肯定,他的拦河大网和串串钓又要让不少的鲢鱼、鲫鱼和黄辣丁的生命进程嘎然而止。对岸青山覆盖了一层薄纱,浸在水波荡漾的水中如招展的旗帜,更像一只形体怪异的巨型软体动物,正鼓着肚腹在一起一伏地呼吸。满天繁星大部分已经隐去,剩下不多的几颗,若隐若现。
我爬出船舱。深深地吸了一口混合着鱼腥和青草气味的潮湿空气,重新打开了手机。我将刚看到的一段梭罗的话作为短信发给了一位与我同居一城的朋友:我们站定,用让双脚插入意见、偏见、流言、欺骗和幻像的淤泥烂浆,插入覆盖地表的这些冲积物,直到触及坚硬的石块底层。对此,我们称之为现实。
海语(1)
在广州黄埔码头排队上船,目的地是三亚。这是我第一次走向大海。我怀着宗教徒一般的虔诚,前往我的麦加或者耶路撒冷。像许多身居内地又自以为有些文化的人那样,我在心头为大海准备了太多的形容词和惊叹号,准备到时作为豪华的献礼。
然而惊喜并没有如期出现。盛夏的太阳将乘客全部赶进了船舱。潮湿的环境里,汗味、烟味、柴油味、鱼腥味,还有潲水味,几乎是生活中常有的那些难闻异味的*,与陆上拥挤不堪的短途火车差不多。轮船出港,离开了坚实的大地,无所依托,小客轮被海浪摇晃,让人眩晕。一个人开始呕吐,这是导火线,引爆了许多人排山倒海般的呕吐。有人说,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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