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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无?赦!
我无数次地听过这三个字,却发现自己从来没有真正领悟那其中的真正含义。
杀,无,赦。
讲这三个字太容易,执行这三个字也不困难,只是目睹,目睹它的发生,发生在我所熟悉的人的身上,是我在推波助澜,是我在一声声地求她,求她自己走进了、帮着她自己走进了,这三个字的诅咒里,这样的滋味,我宁可下一百次地狱,滚一千次刀山,炸一万次油锅,也不要尝到这样的滋味。
夜幕下的河水,仍有波光粼粼,刚刚才吞没了几条生命,却依然绿得清澈。那宽阔无垠的绿,水的温柔,对照人世的冷酷,越加鲜明的温柔。
我渴望这温柔,我需要陶醉在这温柔里,是懦弱也好,是逃避也好,我可以孤寂一生,但这孤寂里不能包括剥夺。倘若老天真要这样,一件一件,无情地剥夺我所拥有的,我所剩下的,那么就连我的命,也一起剥夺了吧。
最后,我记得自己一头栽进了我所渴望的温柔里,温柔从四面八方包裹向我,那种感觉,应该是上苍对我此生唯一的厚待。
信命的人说,打从人出生开始,老天爷,就为你安排好了一切,生死病死,自有天定,你不信命,却依然要按着那命运的轨迹走完这一辈子。
所以,我醒来,醒在常宁殿我自己的床上,醒在这冷酷的世间,继续我的孤寂,继续在孤寂中,等待老天爷的下一次剥夺。
下一次,又该轮到谁?
这个问题,我不能问,也不能阻止它变成现实。人好渺小,起码我在命运的巨轮前,渺小得如同螳臂挡车。
“夫人,您可算醒了,我这就去禀告陛下。”
“回来。”我叫住那个宫婢,问她,“陛下来过了?”
“嗯,夫人昏迷的这几天,陛下天天都要来看夫人,陛下待夫人真好。”
听着那宫婢叽叽喳喳,雀跃,羡慕,殷勤,恍恍惚惚地,让我想起了信铃。想起了我当年在长乐宫,为避侍寝跳进了荷花池。
醒来之前,我偎在了司马洛的怀里。醒来之后,信铃便也是这般的聒噪兴奋,像个小兔子似的,蹦蹦跳跳,去向魏夫人报喜。
那个时候,多好啊,那么好的时光,为什么没能把它留住呢?
我实在太累了,太累了,累得不能再对这些逝去的人和事作出我的反应。打发那宫婢离开,“你去吧,去禀报陛下,我已经醒了。另外,告诉他,我既然醒了,他便不必再来看我了。”
翻身向里,心知那宫婢的面色,定然为难之极。当她以这样为难的面色,向宣帝传达我的这句话时,汉宣帝又该是怎样的神情呢?他一定固执地认为,我是越发恨他入骨了吧。
身后的宫婢,未曾依言退下,我猜她大概不敢这么去回话,却故意不点破,“怎么?还有事么?”
宫婢嗫嚅着,讲出了她的为难,却和我猜想的,大相迳庭。
“夫人,您就免了阿满姐姐的责罚吧,您昏迷了多少天,她就不吃不喝,在您门外跪了多少天,她已经被折腾得不成人形了。”
心,痛了痛,已经快要痛不了了,却仍是痛了痛。那宫婢的同情,溢于言表,只让我觉得滑稽。为什么,在别人眼里,伤害我的人,永远是被同情的弱者,而我,却总是那伤害弱者的恶人?
罢了,也许我就是那恶人的命相吧。“你去扶阿满进来,我有话对她说。”
小宫婢登时欢天喜地,答应着跑出门去,不多会,阿满进来了,让两三个宫婢一左一右搀着胳膊,半扶半抬地,跪在了我床前。这么多天不眠不休、水米不沾,她还能保持神智清醒,维持勉强的跪姿,这已经是非常不简单的事情了。
汗,我正在赶稿,等我赶好了,我会加更的。
“阿满对不起子服。”
这样的开场白,很好,听起来,有种事不关己的感觉。那只是,一个叫做阿满的人对不起了一个叫做子服的人,和我无关,也和跪在我面前忏悔的女子无关。
但是在阿满和子服的故事里,上面这句话是错的。“阿满没有对不起子服,阿满对不起的,是魏夫人。”
阿满更低地低下了头,仿佛我的话,是一块沉重的石头,我把这石头压下来,压在她的背上,几乎快要压垮了她。
她语无伦次地挣扎,想把那背上的重负卸下少许,“我没想过会这样,我不知道会因此害死了魏夫人,我不想的,我也是没有办法。”
“你不想的?”我重复着。阿满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