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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更加激烈的嘲讽。他曾在十三岁时想过自杀,但没死成。他问过我,问我知道人对死亡是什么感觉吗?是一种终于释放的感觉,不是害怕。或许有些许的遗憾,但死却是人生最大的事了,人活着受了苦,死的时候就安逸了。所以我们不该怕死。但那次自杀失败后,他却没有再次尝试。我也曾厚着脸皮用开玩笑的口吻问过他为什么不死了,不是说死很好吗?他说,死后就不知道那么多了,安逸又有什么意思呢?还不如活在挫败里,偶尔高兴一次那才是真正的幸福,毕竟你是在活着享受,这是给生命最好的礼物。但他为了那仅有的几次快乐,承受了我们难以想象的心理折磨。所以,当他功成名就之后他比我更能体会成功的喜悦。我很是羡慕他,真怀疑我那些没有痛苦的过去对我的人生来说是否真的是一件好事。
“你知道我的过去,现在我的口吃好了。以前曾欺负过我的人现在见了我还说我口才真棒呢!他的夸奖,不,有时我对陌生人的夸奖太敏感,我会觉得那是一种讽刺。凭着这张曾经给我带来过灾难的嘴,我现在也荣华了,也富贵了,那些人也不敢嘲笑我了。但那年少时的耻辱经历一直烙在我的记忆深处,无论什么时候,一旦碰及那回忆,我都会心疼不已。我都会觉得自己是卑微的!”说着,他激动地握起拳头,眼泪在眼眶里转个不停,他愤怒了,同时也难过了,那是他一生都抹不去的灰色印记。比起死亡,这种永远割舍不去的耻辱和自卑将伴随他的一生,折磨他那颗受伤的心。这简直就是慢性的刑罚。“你说,那些既不属于道德范围,也不属于法律范围的行为,即使做错了也没什么吗?真正伤人的人或事都是心灵的创伤,皮毛的伤害反而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我不是想听这些话,我是想听我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你说得也对。按你这么说,如果害死一个人是否就没有多大的心理负担了呢?被害死的人已经死了,家人也不知道是谁把她害死的,谁都拿凶手没办法。”
他看着我,凝眉想了一会儿,“你是说谁?”我忘了,他是个做官的,杀人无数,虽然不是他亲手所为,但许多人的死都跟他有关。
“你别误会,我是说那些凶手,那些杀死平常人,或是朋友,或是仇人的凶手。就是你们要缉拿的那些人。”
“哦,是他们。”朋友松了口气,从他的表情我知道,即使是狠心的官员们,随便杀人时也是会害怕的。“报应”,这个词谁都知道。我就更有理由畏惧了,而我现在唯一觉得安全的就是,除了小姐和我,谁也不知道我做过什么。“你信来生吗?你信有地狱吗?我信,我相信那是那些做了坏事的人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去处。像你说的那个故事,那些人在学生时期没有得到应有的教育,二十年后,还是遭到了相应的报应,而且,时间使他们得到的惩罚变本加厉。那些凶手或许在活着的时候没有遭到报应,但他们死后,也就是在阴间里,他们便会遭到报应。这个世界没有尽头,死亡并不是彻底的解脱,在生理上,更多的是在心理上,地狱的炼狱才是他们真正接受惩罚的开始。”
我不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把他送走的,那天我想写日记来着,但心情太乱了,还是没有动笔。思想需要沉淀,我要冷静地想想,反思比冲动地记录更加有用。现在我知道了,我也记下来了。这些话就是说,我逃不掉了,惩罚就要来了,不然我怎么见到了……
我见到小姐不止一次地从我面前幽怨地走过,我真怀疑小姐不是真的死了,不是什么灵魂的归来。她为什么时时都在我的身边环绕?有时我告诉自己是幻觉,有时我却真切地触摸得到那来自阴间的冰凉。我的床会在夜间突然变得冰冷,我被这冷意冻得全身僵冷,身体不由自主地战栗。这种冰冷在早上就没了。在夜晚,我试过用炉子,试过多盖层被子,甚至试过换屋子,但那阴冷却随着我睡的地方也在不断地迁移。我冷透了,那像是一个死人的冰冷,我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死人,一个还能看、能听、能说笑的死人。
现在我不觉得骗过老爷、得到老爷的褒扬是件多么了不得的事,也不再为自己的伪装而感到庆幸,或是无名的兴奋。他们对我的善意,对我的赞许,都使我的心如同被鞭笞般地疼。我疼得很,血淋淋地疼。每当我感到痛苦的时候,就是灵魂归来的时候,我能意识到那其实是我的人性复活的时候。因此,当我无所事事地麻木地活在这个世界上时,我就会怀疑我的存在。
那天我差点就说出了我做的事,那是在饭桌上。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找到小姐了,夫人的脸色日益苍白,老爷也是愁眉不展。饭桌上,只有筷子与碗边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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