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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高烛,座上安坐着一位穿雪青色如意镶边的斜襟长袄的妇人,正用茶碗盖来回拨动茶叶,听到脚步声,抬头一笑,却不是云氏,而是三房夫人吕氏。
冯氏脚下一顿,停在了门槛外,吕氏笑吟吟地迎上来:“二嫂可真是的,怎么连大嫂都劳动了。”
冯氏也跟着笑,心里却骂云氏蠢,怎么连三房的笑面虎也去招惹。只一句“我先进去瞧瞧团姐儿”,避过吕氏来扶她的手,脚步一转就往里屋去。
吕氏被拂了面子也不见恼色,站在原地抬高了声音道:“屋里正忙乱着,大嫂何必再进去添一双脚呢。想来二嫂是没空招待咱们的,大嫂不如留在堂屋陪弟妹喝茶说话吧。”
山月居正房有一明两暗三间上房,堂屋居中,左右两次间,左边住人,右边用饭,再边上还有两个耳房。
团姐儿是独自睡西厢的。这些天忽好忽坏,云氏干脆也宿在了西厢,昼夜不错眼地守着,短短几天,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眼底青黑一片。
冯氏瞧见她的样子,就想起前头两个儿子没的时候,喉间一哽,忙上前握住她的手,动情劝到:“团姐儿还指望着你,这种时候,愈发该保重自己……”
却见云氏回握了她的手,虽然憔悴,也还能笑一笑,并不像伤心欲绝的样子,缓缓道:“多谢大嫂疼我。我是没法子了,想来想去也只能求大嫂。只是没想到惊扰了三弟妹。”
边说边拉着冯氏让出床沿,到一旁的软榻上坐着说话。冯氏这才知道,原来那吕氏是个不请自来的。
几个极伶俐的丫鬟自发接过冯氏带来的烈酒,倒进铜盆里兑过水,再拿干净纱布沾湿了反复不停地擦团姐儿的腋下、背后和手脚心。
床榻上胳膊长的小人儿烧得满身通红,从一开始嚎啕大哭到现在只剩下了细弱的嘤咛声,模模糊糊地哼着喊妈妈。
吕氏倒是带了好些下火退烧的成药丸子,但不说对不对症,且看团姐儿现在这样子,水都灌不进去。因而只放在一旁,并没有用上。
冯氏最看不得这个,只觉得锥心一般疼得掉泪。
三个妯娌苦熬了近一个时辰,团姐儿终于睡过去,热度摸着也没那么吓人了。
将将松口气的当儿,外面突然来人禀报郎中来了。这下除了云氏还在团姐儿跟前守着,冯氏和吕氏都避到了东次间里。
此时已是月至中天。
吕氏也是怪,打来了就在堂屋里坐着喝茶嗑瓜子,简直像个来看戏的。这会儿居然叫小丫鬟沏了一壶新茶,安安稳稳地等着听最后一折子。
吕氏不走,冯氏也不好走,只好使人回房给大爷说一声,自己走到一张藤椅上歪着,耐下心来等郎中那头出个结论。
吕氏侧首不知对身边的丫鬟吩咐了什么,那丫鬟领命而去,冯氏最看不惯她哪儿哪儿都要插一脚的样儿,面露不满道:“团姐儿正病着,三弟妹且少些事吧!”
吕氏撇撇嘴,要不是三爷非叫她来献殷勤,当她真愿意拿热脸来贴二房的冷屁股呢?眼珠子转了两转,神秘一笑:“大嫂就不好奇那郎中是谁请来的?”
冯氏奇道:“……除了母亲还能有谁?”
吕氏勾了勾嘴角,没说话,捧着茶碗闭上眼悠哉地往后一靠。
盏茶时间,那丫鬟便回来了,吕氏亲手给冯氏满上一杯水,悠然道:“就站那儿说吧,让我和大嫂也开开眼,瞧瞧二嫂的神通。”
云氏虽然瞧着嘴笨,未必不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再看冯氏,见天儿火气大得像个炮仗似的,这么多年,跟谁都是面子情。听听云氏交际的手腕,让冯氏堵心也好。
在吕氏的猜测里,郑宜君、寇姨娘都不意外,毕竟能在老夫人面前说得上话又惯会做好人的也就那么几个。
可偏偏,都不是。
“回夫人话,领郎中进来的是个没见过的嬷嬷。后来二门上又有人送了红参须过来,夜里看不分明,不过瞧着像是……管前院府库的福管家……”
福管家是侯府家生子,从能走路就跟在主子身边听使唤,如今满府能使唤动他的只有一个——老侯爷。
冯吕两个面面相觑。
老侯爷早多少年前就不管事了,不过还占着个名,拒不将爵位往下传。府里头有他没他一个样,尤其是对后宅的女人们而言。
冯氏从二房回来后就一直翻来覆去地琢磨这个事,直到天光大亮都想不透老侯爷突然插手是为了什么。
要说团姐儿有什么特别的?却不过是个丫头,上面哥哥姐姐一长溜,两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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