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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边往面包上抹黄油边说,“最近刚十五岁。”
“我也十五岁。”
我点头,差点儿没说出“知道”。说出口来还为时太早。我闷头进食。
“一段时间里我在这里做饭。”少女说,“也打扫房间和洗衣服。替换衣服在卧室床头柜里,随便穿好了。要洗的衣服放在篓里,我来处理。”
“谁分配你做这些事的?”
她凝眸看我的脸,并不回答。我的问话就像弄错了线路似的,被吞入哪里一方无名的空间,就此消失不见。
“你的名字?”我问起别的来。
她轻轻摇头:“没有名字。在这里我们都没名字。”
“没有名字,叫你的时候怕不方便。”
“没必要叫的,”她说,“需要的时候我自然出现。”
“在这里我的名字大概也用不着了。”
她点头:“你终究是你,不是别的什么人。你是你吧?”
“我想是的。”我说。但我没有多大把握。我果然是我吗?
她目不转睛看我的脸。
“图书馆的事记得?”我一咬牙问道。
“图书馆?”她摇头,“不,不记得。图书馆在远处,离这里相当远。这里没有。”
“有图书馆的?”
“有。可图书馆没放书。”
“图书馆不放书,那放什么呢?”
她不回答,只略微偏一下头。问话又被错误的线路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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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过那里?”
“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回答。
往下我默默吃了一阵子,吃炖菜,吃色拉,吃面包。她一言不发,只管用认真的眼神看我吃饭的样子。
“饭菜怎么样?”我一扫而光后她问。
“好吃,好极了。”
“没有肉也没有鱼?”
我指着空空的盘子:“喏,不是什么都没剩?”
“我做的。”
“好吃极了。”我重复道。的确好吃。
面对少女,我感到一阵胸痛,就像被冰冷的刀尖剜下去一般。痛得很剧烈,但我反倒感谢这剧痛。我可以把自己这一存在和冰冷冷的痛贴在一起。痛成为船锚,将我固定在这里。她起身去烧水沏热茶。我在餐桌上喝茶的时间里,她把用过的餐具拿去厨房用自来水冲洗。我从后面静静望着她的身影。我想说句什么,但我发觉在她面前,所有话语都已失去了作为话语的固有功能,或者说将话语与话语连接起来的意思之类的东西从那儿消失了。我盯视着自己的双手,想着窗外月光下的山茱萸。剜进我胸口的冻刀就在那里。
“还会见到你么?”我问。
“当然。”少女回答,“刚才已经说了,只要你需要我,我就出现。”
“你不会一忽儿去了哪里?”
她一声不响,只是以似乎费解的眼神看着我,好像在说我又能去哪里呢?
“在哪里见过你一次。”我断然说道,“在别的地方,别的图书馆。”
“既然你那么说的话。”少女手摸头发,确认发卡仍在那里。她的语声几乎不含感情,似乎向我表示她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
“并且为再次见你而来到这里,为了见你和另外一位女性。”
她抬起脸一本正经地点头:“穿过茂密的森林。”
“是的,我无论如何都要见你和另一位女性。”
“结果你在这里见到了我。”
我点头。
“所以我不是说了么,”少女对我说,“只要你需要,我就会出现。”
洗完东西,她把装食品的容器放进帆布袋,挎在肩上。
“明天早上见。”她对我说,“希望你快些适应这里。”
我站在门口,守望着少女的身影在稍前一点的夜色中消失。我又一个人剩在小屋里。我置身于闭塞的圆圈中。时间在这里并非重要因素。在这里谁都没有名字。只要我需要她就会出现。在这里她十五岁,想必永远十五。而我将如何呢?难道我也要在这里永远十五么?还是说在这里年龄也不是重要因素呢?
少女身影不见之后,我仍然一个人站在门口半看不看地看着外面。天空星月皆无。几座房子亮着灯光。光从窗口溢出。和照亮这个房间的灯光一样,都是黄|色的,都那么古老温馨。但人影还是没有,看见的惟独灯光。其外侧横陈着漆黑漆黑的夜色。我知道,夜色深处矗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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