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部分(第1/4 页)
有人终于按捺不住了,站出来冲梦澶吼道:“七绝门的叛徒,你还有什么脸面来见师父!”
梦澶抬眸看着他,狠厉之色在浅色的眸中闪过,那人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缩在人群中。
众弟子中突然让出了一条道,一个玄衣男子打着油纸伞从人群中走出,伞沿轻抬,一张熟悉的面容出现在梦澶面前,是裴轩,他侧了侧身对众弟子道:“让她过去。”
“门主!”那人还想再说些什么被裴轩一个眼神吓了回去。
梦澶握着剑淡淡扫了裴轩一眼,面无表情地从人群中走过。裴轩侧眸望着她跪在师父墓前的身影,收回目光对其他人道:“都回去。”
一群人嘟嘟囔囔面露不满地离开,唯独裴轩一人执伞朝她走了过去,直直地立在她身边将伞半倾了过去,“师父见到你回来,也会高兴。”
梦澶的目光始终落在墓碑上,面上湿了一片,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裴轩低眸看着她,音色沉沉道:“那个孩子,是赵将军的独子罢。”她兀地抬头看着他,眼中满是憎恶的神色,拿起剑没答他的话就起身欲离开。
裴轩一把握住她的手腕阻止她与自己擦肩而过:“你就真的打算让他跟你过着朝不保夕的逃亡生活?”
她侧眸看着他,将手中的剑握得更紧:“你到底想说什么?”
“交出长明引,我便昭告天下同仁师父的死和赵府灭门之事与你无关。”他定定地看着她,等待她的回答。雨落在伞面发出细细的啪嗒啪嗒的响声,梦澶嘴角扯出自嘲的一笑,目光飘向远处连绵的群山,毫不犹豫地挣开他的手走进雨中。
“若你肯受门中弟子每人一棍,我便相信长明引不在你手中。”他微抬着下巴,似乎很肯定她的答案是什么。
梦澶转过身对着他,薄凉的声音隔着雨幕清楚地传来,如一夜盛开的木芙蓉营造出的苍白无力之感,“师兄,你就这么希望我死吗?”裴轩的身子兀地向前倾了倾,伞柄在手中滑了一节,雨色那头依旧传来她的声音:“那么好,我答应你。”
梦澶说罢转身向山下走去,负着一身迷蒙的秋色烟雨。裴轩手中的伞滑落在地,被风吹的滚了几圈停在了墓碑跟前,那头她的身影越来越朦胧,他却突兀地笑了起来,凄绝的笑声回荡在山中传来阵阵回音,一遍又一遍刺进耳中。他指着她的背影,咬牙恨恨道:“你死了,这天下就再没人比我强了!”
梦澶踏入七绝门时门中弟子早已摆好阵势等着她,八十位弟子个个手拿长棍,双双站了两排。梦澶扫了眼众弟子,抬眸对着正宫门前的矮塌上半躺的裴轩说道:“我受你这八十棍,你答应我的,不要忘了。”
裴轩懒懒地向下看了她一眼,唇角含着半分笑意:“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梦澶甩掉手中的长剑,一步一步走进阵中,脚步沉稳,眼中没有一丝波澜,像是一汪腐败的死潭,只直直地盯着裴轩,面前的秋雨落了一重又一重。第一棍落在她的背上,梦澶踉跄一下半蹲在地上,斜眼看向执棍的弟子,吓得他赶紧收了棍子缩了回去,她抿唇直起身继续向前走去。第二棍砸在了膝弯,梦澶毫无防备地双膝跪地,口中喷出的血染红了碧色的大理地面,她用手背抹掉嘴角的血迹咬牙撑着站了起来,继续死死盯着高台上的裴轩。第三根,第四根,第十根……跌倒了站起来,再跌倒,再站起来,后背早已血肉模糊,下一棍总会掀起被上一棍打得绽开的皮肉。她今日穿的是素净的白色,像木芙蓉花开的颜色,现在却染上了斑斑血迹,沿着衣服的纹络四散开来,雨水混着血水流了她走的一路。下唇已被咬破,血顺着嘴角流下,却始终不见得她哼出一声,那眼神依旧凌厉,将那重重烟雨看透,倔强地迎着裴轩不时投来的目光。
众弟子中不乏有胆小怕事之人,却因是门主的命令不敢违抗,只好闭着眼睛下手,打过了也偏过脸不敢去看,只一个劲地抽着冷气,仿佛自己才是棍下之人。
天色阴郁,浓云滚滚,群山围绕下的七绝门却是回荡着一片肃杀之意,门中弟子手起棍落,一个接着一个,突然不知是谁打在了腰间,梦澶的身子向前扑去,似一只染血的蝶,她用手撑着地面打算站起来,却手心一滑又扑了下去,血水沿着额前的青丝滑下。梦澶抬头看向裴轩,后者则隔着雨幕半眯着眼一脸看好戏的样子,她撑在地面的手渐渐握成了拳头,死咬着牙才勉强半跪在地上。天边忽地一个闷雷响过,雨下得更大,梦澶身后的血水蜿蜒淌了一路。
“师父!”遽然的一道声音划破层层昏暗的天光传了过来,隔着阔大的雨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