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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埏 心丧,忆辰伯师(4)
迁到落索坡后不久,可卖的书已经卖尽,生活一天比一天紧张起来。弟妹们都在城里上学,常住乡间的唯辰伯师和老母病妻三人。初去时还雇请了一位村里的妇女帮忙。一两月后,因无力支付工资,只好辞退。于是老母的服侍,病妻的护理,以及日常生活的运水担柴、买菜烹饪、洗涤洒扫……都由辰伯师一人独任之。除星期日弟妹归省,可以小休外,别的日子,他总是从早忙到晚。但是,他仍焚膏继晷,夜间在如豆的菜油灯下,继续修润抄缮《由僧钵到皇权》和其他著述工作。我十天半月去看望他一次。每去,他总把新写成的稿子给我读。虽然过的是人不堪其苦的生活,可是他依然那么爽朗,谈笑风生,毫无愁容。1940年,我将毕业于西南联大。毕业论文导师张萌麟先生指示我到中研院史语所去看书。史语所在龙头村,距落索坡几华里。所中没有寄宿之处,辰伯师就让我住在他的书斋里,住了整个寒假。他自己移到卧室里去工作。我每天早出晚归,归来,他常和我挑灯而谈,有时甚至谈到深夜。一晚,我提出一部书的时代问题和自己对这问题的想法向他质疑。他说:“你没有看《四库提要》吧?那里已经谈到了。”我说:“没有。因为当时懒于为此跑一趟图书馆,后来又忘了。”他说:“这书,你应当有一部。这是进入史籍宝库的津梁门径,案头必备。我早就向你谈过它的重要性,你忘了吗?”第二天,他进城到云大授课。傍晚归来,一肩挎着一个帆布袋,全是书。他取出一包,递给我,说:“这是买送给你的。”我打开一看,原来是一部万有文库精装本《四库提要》,而且已经题了赐赠的字。顿时,我感到一阵莫名的难过。一来我并非无力购置这书,可是一直没有买,说明我对他的教导没有认真领受;其次,让他从城里背着这书,徒步走二十多华里,多不应该!又其次,他手边那么拮据,还为此破费,能受之无愧吗?这件事,使我至今每一想起,就觉得无限的感激和不安。
这年暑期,清华要辰伯师回去,于是他辞了云大之聘到西南联大去任教,开一年级的中国通史课。行将开学,学校决定在四川叙永设分校,新生到那里去报到上课。这么一来,他就得到叙永去。因此,中秋过后,一方面,遵母命由弟弟春曦将母亲送回家乡,同时辰伯师和袁震同志候车首途入川。启程前夕,我去看他,他指着一堆书向我说:“这些书不带走了。你要的留下,不要的就随便处置吧。”后来我拣了几种,把其余的分送给同门。在我留存的几种中,有一部是李心传的《建炎以来朝野杂记》。我带回,在扉页上写了“辰伯师赠”四个字。哪知因此,时过二十多年以后,在“*”中,这部古书竟成了我们师生之间“黑线联系的罪证、物证。”真是“欲加之罪,其无辞乎”!
辰伯师在叙永教了一年,学校变计,撤销分校,师生全部来昆。那时,我是北京大学文科研究所的研究生,住在龙头村。辰伯师返昆前给我来信,要我先期在附近替他租下房子,我当即在浪口村租了三间。可是他到昆后,因袁震同志需要在城中就医,结果竟未能去住。后不久,我因张荫麟先生之召,赴遵义浙江大学任教,又和他分袂了。到此为止,可以说,是我从他受业的一个阶段。
这个阶段,就辰伯师而言,不过是他对后学教诲奖掖的若干事例之一;可是对我而言,却是我一生中难得的际遇,是我确立为学从业的决定性关键时期。在亲炙他以前,面对史学烟海,我“望断天涯路”,一片茫茫。史学的领域那么广阔,何去何从,自己连方向也不能辨。至于学习过程完结后,究竟干什么,更无从想起。是他,把我引上治史的道路,耳提面命,带着我一步一步地走。他因材施教,教我练基本功,教我从张荫麟先生学宋史,教我争取考研究生,教我毕生从事教学工作。尤其是他的为人,那不言之教,使我粗知怎样打发自己的一生。我虽然没有违背他的教诲,始终坚守在教学和研究的岗位上,但却没有能够实现他的期许,作出应有的成就和贡献。“*”中,音书杳绝。关于他的存亡,道路传闻,无法确知。1978年冬,路过北京,才确悉他已经被*致死了。1979年9月,得知他的追悼会举行有期,我赶往北京,参加了这个庄严肃穆的会,稍摅了我的无限哀思。然而这哀思怎么能摅得尽呢,心丧将永无尽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