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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地用于开矿的坑木大多是质地坚硬的栎木、柞木,而涉案木料是木质致密耐湿的楸木,只要排查出本市近期使用同种木料的情况,就可以进一步缩小侦查范围。”方杰骤停,直到看到曲江河、晋川两人略显急切的目光,这才慢吞吞地说:
“通过对市木材公司报来大量送检样本核实,巨轮集团半年前进了大量楸木,具体讲,那座大船,使用了大约400吨的楸木。”
疑点再次聚焦大船。
曲江河冲刑警们发问:“技术上讲完了,外勤有什么意见,不要烂在肚子里,有话快说,不要打瞌睡!”
因为使用投影仪,室内窗帘紧闭,黑暗中,不知是谁哼起了鼾声,引得大家不住窃笑。气得曲江河一下子拉开窗帘,灿烂的阳光一下子灌满了会议室,使得在黑暗中横七竖八跷腿哈腰的刑警们全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刹时间大家触电似的调整了坐姿,有的装模作样拿起了钢笔在笔记本上记着什么,只有一个人纹丝不动,弥勒佛一般盘腿大坐,响亮而有节奏的鼾声就是从此公的共鸣腔中发出的。
“胡子哥,醒醒!”仇金虎身边一个长脸盘的刑警乘机占便宜,用手贴着他的后脑勺给了响亮的一掌。这下子可惹了祸,仇金虎一个激灵,从座位上腾地站起来,但不知挂动了什么,哗啦一声响,把一张桌子连同茶缸全部掀翻在地,茶水都泼在了梅雪刚买的新皮鞋上。
“谁的事儿?你们在搞什么名堂?!”曲江河恼火了,喝令谁也不要收拾脚下的东西。就见仇金虎兀自皱着眉头纳闷儿:为什么自己腰间的铐子连着钥匙链竟被锁在了桌腿上。大家忍俊不禁,但谁也没敢笑出声来,只听曲江河严厉批评道:
“你们这些外勤侦察员向来自高自大,鄙簿技术,怎么,一个是老虎屁股摸不得,不服气就睡觉打呼噜?一个是猴屁股坐不住,搞恶作剧?!我告诉你们,胡子,最后方杰的分析,你要原原本本给我复述一遍!王‘猴子’,讲你的案情分析意见,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我决饶不了你们!”
曲江河太了解和自己一起摸爬滚打的这些下属了,他的判断没有错误,仇金虎刚才被晋政委拦住了话头,倒头就眯起了眼睛。就在这当儿,被队里称为“猴子”的王玉华,偷偷把“胡子”套在桌腿上,没想到被抓个正着。
现在该轮到仇金虎为难了。没想到这胡子有个过人的功夫,就是在他打瞌睡的时候,也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耳朵眼儿里还能过滤会议中的重要内容。他解了腰间的铐子,竟然一五一十将方杰刚才汇报的内容说了个大概,紧接着,就轮到了“猴子”王玉华发言。
王玉华长得长脸大鼻头,一双眼睛快速转动,嘴角一说话就咧向一边,天生一副相声演员的滑稽相。他是支队专司打击扒窃的组长,经常一身破衣,一顶破草帽混迹在车站、码头和扒手们打交道。时间久了,不论局内局外,人们都管他叫“猴子”、“侯探长”,真名真姓倒没人叫了。
侯探长翻翻眼皮,不紧不慢地发了言。
“我这是枣粒儿锯板儿——没几句(锯),确实不比方老有学问。打小在海边长大,就是个渔民,要是从渔民眼里分析,方子开得可能不一样。”他翻翻眼瞅瞅曲江河,见对方脸上挂着兴趣,这才开了板儿。
“要说咱们这儿的渔民分两类:一类叫船上人,以船为家,捕鱼为生,岸上无田无房,随着鱼汛赶海,随着行情靠岸,哪里的鱼价好,就在哪里上岸卖鱼,补充给养。这些‘船上人’在派出所有户口,在镇上渔民协会有登记,每年开上一两次会,大多数日子都漂泊在海上。还有一种渔民呢,叫‘岸上人’,在陆地上有房子有地,农忙时种田,鱼季来了打鱼,属于‘两栖’牌的。这几年金岛有了金矿,挣钱多,不少岸上人不愿再下海吃那份苦,彻底‘穿鞋上岸,晒网不干’啦。”王玉华一阵子白话,使人意识到,刚才他和仇金虎那场闹剧,纯粹是想在发言时引人注意,而后再露这一手,给外勤侦察员们撑撑面子。
“前一种船上的渔民是真正的渔民,保持着老风俗,相互团结,船上缺食品就在桅杆上挂只篮子,缺淡水就拴一个水桶,别的船看到了就会赶来周济。特别是办丧事更不一般,老人在船上去世,要选一处挡风避浪的海岬、沙滩,用席子裹好,埋入沙中,外边做上标记,比如堆一些礁石、大鱼骨,可供日后辨认。每年清明节回来祭拜的时候也很讲究,备上香案,摆上烤猪,烧上冥钱。有时候大海把沙滩淹没,把尸体卷走,这叫做‘海收’。有时连标记也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