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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气色十分不好,眼睛红肿,面色蜡黄,唇上起了一圈火泡。我望着她即将临盆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生气。
“怎么回事?你不好好在家待着待产,又出来乱跑做什么?”
她舔了舔唇,虚弱地问:“有水没?”
我急忙取出陶罐,她竟等不及我拿陶碗倒水,直接抢过陶罐,就着罐口“咕咚咕咚”一气猛灌。
“你慢些。”瞧她那狼狈的模样,我险些心酸落泪。
过得许久,她才放下陶罐,似乎稍许有了些精神,却是两眼直愣愣地盯着我。过了几秒,她忽然“哇”地失声大哭。
“表姐……表姐!”
“他们到底在做什么?你告诉我,我哥他们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我的夫君会不要我了?为什么他说有我在,会害死他们全家?你告诉我——”她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尖长的指甲掐进我的肉里,她泪流满面,凄然哭泣,“这几日城里风声鹤唳,抓了多少人,又杀了多少人,以至人人自危。夫君不要我也罢,休弃我也罢,我只担心……只担心我哥他们会做出傻事来!丽华,你告诉我,你跟我说,我的担心都是多余,这全都是我自个儿在瞎猜,我哥他们什么都没做,对不对?对不对?”
青龙卷·第三章 自古红颜多薄命 3、突变(2)
我无措地搂着她的肩膀,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邓婵嘤嘤哭泣,久久无法平复。我茫然地抬起头,透过稀疏的竹帘缝隙,依稀能看见刘秀的背影。那道背影仿若刘家院中那株苍劲的银杏古树一般,虽然枝叶凋零,却依然给人以稳定踏实之感。
我紊乱的心绪渐渐冷静下来,一会儿邓婵也发泄够了,坐直身子,一边抹泪一边冲我赧颜一笑。
我瞄了眼她的肚子,有些不放心地问:“产期应该就在这几日了吧?”
邓婵难掩忧伤地抚着高高隆起的腹部,噙泪点了点头。
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瞧眼下的局势,宛城已经危机四伏,当务之急不仅是要联络上李通,还要想办法把邓婵送回新野。
正想找刘秀商量一下,忽地从车后跑过来一个人,轻快地跳上车驾,刘秀及时伸手拉了那人一把。
那是去而复返的刘稷,只听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压低声音说:“找到李通了,他现在躲在一门客家中……”
“到底出了什么事?”
“据说派去长安通知宗卿师李守大人的李季,半道病死了,宗卿师从别处得知咱们的事时为时已晚……”
我心里“咯噔”一下,李守从别处得知?他怎么可能从别处得知?他若能从别处得知这个消息,那岂非任何人都能得知了?
人人都知道的秘密,那还算是秘密吗?
“宗卿师听了中郎将黄显的建议,自知难以再出长安城,便上书辞呈,请求回乡……”
我的心冰凉一片,这个李守真是糊涂啊,堂堂正正出不了长安城,还不如偷偷摸摸地逃走呢,这下子岂不是自投罗网么?
刘秀问道:“结果呢?王莽如何说?”
“王莽当即把宗卿师投进大牢,后黄显求情,保证李家绝无反叛之心,方免一死。可谁知南阳郡守甄阜得知咱们的计划,先一步上了奏报,王莽那厮狂性大发,竟而将宗卿师全家一门诛杀,黄显亦亡。甄阜这几日在宛城更是大肆捕杀李氏族人和门客,已经杀了李通的兄弟、同宗子弟共计六十四人,甚至还……还在李家焚尸扬灰……”
我眼前一黑,险些把持不住自己,联想到方才飞扬在李通家上空的滚滚黑烟,胃里一阵抽搐作呕。
邓婵似乎彻底呆了,两眼发直,过了片刻,全身发抖,犹如抽风般。
我被她的样子吓住了,忙伸手按住她,她仍是抖个不停,牙齿“咯咯”撞在一块,话都说不清楚了:“哥……我哥哥他……他……”
“没事!你哥哥没事,邓家的人都好好的!表姐!你别吓我!”
她两眼一翻,竟是朝上叉着眼白直厥了过去。
我急得跳脚,不停地掐她的人中,往她脸上泼冷水:“你醒醒!喂——邓婵,你就算不要命,也还得顾着孩子!”
嚷嚷了老半天,她总算悠悠转醒,可醒了以后不哭也不闹,怔怔地耷拉着脑袋发呆,神情木讷,两眼空洞,这副样子反而更叫人担忧。
“刘文叔,能不能先送表姐回新野?”我知道其实就目前的紧张情势,提出这样的要求实在有些过分,但是邓婵的样子不容乐观,我不希望她和肚子里的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