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部分(第3/4 页)
,一次去华盛顿和纽约正式汇报,一次去新奥尔良和帕斯卡古拉怀旧。这些年来,他同海伦和埃斯特尔、梅塔和琼都在老城区的小街和帕斯卡古拉的海滩散过步:他要同珍·斯坦也去那里走走。
12 月回牛津后,重新与赵斯诺普斯家的故事。起先,文思来得很慢,有时根本不来。他年轻写诗时,每当想写有新意的东西时,耳边只听见祖先前辈的声音,使他步子跨不出去。如今缠住他的不是祖先前辈,而是年轻时的自己的影子,他觉得自己做不出以前的成绩来。他给予加文·斯蒂文斯的感觉——独自屹立于一生成绩的总和之上,顶着闪烁灿烂的珠片,这才是他的想象所需要的感受。但是,如今他只感到厌倦和恐惧,感不到力量和威严。
不久,他开始认为自己准是“油干灯尽,再也点不亮了。”《小镇》和《寓言》一样篇幅浩大,反映他需要写巨著,书的基调反映他需要说教、追求深度。1 月中写信给珍说:“你对斯诺普斯的新材料的反应,使我感觉良好。”后来,写作有时顺利有时不顺利,写给珍的信有汇报进度,也有怀疑自己能否再“怀着一团火、一般劲、满腔激情地”创作,但是只要珍信任他,他决定坚持下去,特别愿意相信她是对的,自己是错的。
尽管有事穿插打断,他坚持写下去。1 月下旬,写作之顺利使自已大吃一惊。
2 月和3 月,卷入种族矛盾,写作几乎停顿。在《致北方的一封信》《论恐惧》和《南方在分娩中》等文章中,他表示一种力求改革而不要导致暴力的立场,可惜他的努力两面不讨好。杜波伊斯(7) 要同他公开辩论,另一派人愤怒地问他敢“来密西西比三角洲较量一番不”?既为自己生活的土地而苦恼,又对自己的创作能力没有把握,他陷入狂饮,疯狂地骑马,喝酒使他感觉“更大、更聪明、更高”,最后登上最高的巅峰:骑马使他感觉更加强大,桀骛不驯的大马,像他称之为“腾匹”
的那一匹,给予他所需要的挑战,给他以“感情天性所需要的玄奥莫测的东西”—
—“追求生理优势和克敌制胜的欲望”。
晚冬初春时分,福克纳在这项更大的创作挑战面前,进展不大,但继续在写,先在牛津,后在夏洛茨维尔,吉尔在夏洛茨维尔生下第一个孩子,后来又去纽约,珍在纽约《巴黎评论》季刊工作。随后回牛律。暮春和整个夏天,在牛津住的时候较多,工作也更集中。7 月,犹豫和傍徨的心情消退。8 月下旬完成初稿时,自觉这部新作又悲哀又好笑。
《小镇》把福克纳带回到20 年代末写的《亚伯拉罕神父》,带回到《院中骡子》(1934)一类的作品、带回到1938 年给罗伯特·哈斯的信中开列提纲的那一部作品。《寓言》花很长时间写成,《小镇》则花很长时间酝酿,有些段落反复推敲、谈论了30 年,他不愿意承认此书反映自己“厌倦”了那一个虚构的王国,但承认也许是“搁得太久”而显得“有些陈旧”。
事实上,《小镇》反映了读者感受到的、福克纳在采访时谨慎地、在书信中较公开地承认的一个现象:兜了一圈回过身来写它时,不仅年纪老了,人也累了。《小镇》中最动人的一段是尤拉·瓦纳·斯诺普斯在38 岁时自杀。
尤拉在《小镇》中和《村子》中一样,宛如性欲的化身;不过在《小镇》中不再像头野牛,显得庄重些。她变成一个悲剧性人物。她的自杀一半是为了挽救女儿的名声,但也是因为在她那贫乏而贪婪的天地中没有一个值得爱、值得为之而活的人。拉克利夫说:“她活得腻烦了。她爱过,大有爱和被爱的涵容。她试过两次,两次都没能找到一个有强壮体魄可以承受她的爱、赢得和配得上她的爱、甚至有足够勇气接受她的爱的人。”可是,和尤拉的新生一样,作品显得不平衡。一半原因是厌倦,一半原因是构思斯诺普斯传奇的人和写作《小镇》的人之间脱节。我们在《寓言》中感到的紧张是意图和天才之间的矛盾,最明显不过地反映了福克纳违背自己的天赋而写作的后果。其基本思想和意图却是一致的,从构思到完成都是抽象的、说教的。《小镇》则相反,天才和基本思想是一致的,是最初构思时的主要内涵之一。除了精力衰退这一个原因外,它还坏在意图分裂——写作时的意图不同于构思时的意囹。如果说《寓言》说明福克纳力求成为另一种类型的作家没有完全成功,《小镇》则说明这一变化实在巨大。
虽然《村子》中的充沛的精力和明快的笔调有时也出现在《小镇》中,那也只是在早先写的几段中,如《院中骡子》,或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