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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承恩笑得跌足道:“从来都是君子可欺以其方,你叫魏胖子耍了。”
江剑臣掀动剑眉,说:“他敢……”
李鸣这才敢接口道:“他怎么不敢!他读给师父听的,确实是圣上口谕。甚至可以说,是一点不搀假的圣上口谕,魏胖子只是在徒儿名字下面加个等,就把师父你老人家和掌门大师兄拉进浑水了。”
为让师父消口气,李鸣悄声说:“魏胖子借机给师父下别腿,其目的是想迫使咱们放宽成国公。师父不如去问问郭霓裳,只要肯把她姐姐藏身的地方说出来,准能堵窝活捉朱纯臣。”
江剑臣一笑起身,跟随徒弟穿过右侧一道月亮门,来到一个非常僻静的小院内。
院落虽小,林木却极幽苍,不光有一丛绿竹,几块太湖石点缀其间,还有一条曲折的花径,两处石雕桌凳,布置得极富诗情画意。
江剑臣跨入,就见郭霓裳正呆呆坐在一方石凳上,死死盯住那方小小的荷池。面容是那样地绝望和凄怆,像要一头扎进去。
江剑臣自从第一眼看见她,就惊为国色天香。唯其她真美,才越发显得楚楚可怜,也越为她被逼嫁给纨挎子弟扈青云可惜。郭霓裳好像意外见到江剑臣而嫣然一笑,娇躯也像在颤栗着。
缺德十八手李鸣,故意去审问被拘禁另外一处房屋内的扈青云。
她方才盈盈下拜,语音虽然哀艳,但却极为真诚地叩谢道:“贱妾先为叛逆之女,后又助纣为虐,万死不足赎其罪。幸得江三爷法外施仁,不以罪囚相待,今生不能报答于万一,只好期诸来世了。”
听她不着痕迹地把江侍卫的称呼改为江三爷,他不能不佩服此女的心机聪敏、口齿伶俐。她不光马上抽掉执法与罪犯的这根主脉大筋,还一下子把辈份拉平,明显给自己的言行以极大的方便。
分明看出江剑臣故意不理睬,她仍不死心地哀声道:“杀人杀死,救人救活。江三爷能否赏给小女子一席之地和三餐粗食?”
蓦地,听出她大胆提出和六怪之中的胡眉、七凶手下耿月同样的要求,要求托庇在江剑臣的羽翼下,要求江剑臣收留下她。
她的这项要求,要是放在江剑臣没见大学士魏澡德以前说,他准会毫不迟疑地一口回绝,甚或断然坚拒,但现在他却不能犹豫了。
原因是,他必须在一个月内,全部结束两位副主考被杀和找回冉伯常,而这必须尽快捕获郭虹裳。而知其下落的,只有她一人。
意外看出钻天鹞子是在犹豫,她索性跪地不起,继续哀求着。
事关重大,江剑臣下不了决心。
玲珑剔透的她,咬了咬猩唇,道:“倘犯女诚心肯供出朱纯臣常去的处所,三爷能否恩准我刚才的所求?请三爷给我个确实答复!”
江剑臣自然知道,所谓朱纯臣常去的处所,实际就是郭虹裳目前的隐匿穴巢。郭霓裳所以这样说,不过是为供出姐姐找替口。
江剑臣衡量一下得失,依允了。
李鸣从软禁扈青云的那间屋内出来时,郭霓裳正用一根枯枝,在地上划出“小蓬山世恩楼”六字。
师徒二人离开江南按察使衙门,江剑臣始终一言不发地走着。
李鸣低声问了一句:“师父,可是中山王府花园内的世恩楼?”
江剑臣“嗯”了一声。
没听李鸣向下问,江剑臣放缓脚步,道:“令尊肯否卸任归故里?”
宋明两代,素重理字,只有李鸣硬敢代替老父答了一声:“肯!”
江剑臣突然扭转身形,奔向西南。
原来,小蓬山世恩楼位于秦淮河之南,是大明开国第一功臣中山王徐达的东花园,里面还有心远堂等,景色极为幽美。
渡过秦淮河,江剑臣一边走,一边向李鸣道:“我之所以让令尊卸任归故里,是因为本朝早在那次叔侄(永乐和建文两帝)争位巨变时,中山王徐达的两个儿子,分持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长子徐辉祖亲自披甲上阵,和姐夫永乐帝对阵,忠心扶保建文帝。次子徐寿增私通永乐,偷开城门,迎永乐帝兵马进城,被建文帝挥剑砍为两段。所以永乐帝登基后,免除徐辉祖爵位,让徐寿增之子徐景昌承袭。现在,拥有这座东花园的武阳侯徐宗寿,就是徐寿增的一脉所留,特别是徐宗寿的儿子徐幼宗,更是恃功傲世,骄狂跋扈。咱们自然不怕他,令尊却必须离开南京。”
李鸣点头称是。
师徒二人行近花园,为防止打草惊蛇,江剑臣令缺德十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