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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尺在她脸上拍了两下。
兰芽再忍不住,眼中出火,霍地立起身来。
海嬷嬷“咦”了一声,嘿嘿冷笑:“怎么?不服气?我打不得你?好啊,我就叫几个打得的人来打!”扬声向外招呼了一声,门口立刻闪进两名黑衣仆从,腰圆膀大,面上横肉足有一尺。两人笑嘻嘻进来,肆无忌惮地打量贺林二人。
兰芽心中狠狠一跳,慢慢坐下,抹去眼泪,握笔一字字抄那“释迦牟尼诵”。
海嬷嬷努了努嘴,两名黑衣人退出。兰芽一头的冷汗,看念慈时,也是一脸惊恐,望着她拼命摇头。
写了半日,冬雪走来磨墨,兰芽低声问道:“这位妹妹,指甲太长,写字不便,可否借剪刀一用?”
冬雪答应一声,立刻取来一柄小小的银剪刀。
兰芽持剪在手,毫不犹豫将左手无名指上一段葱管也似的指甲齐根剪下。小指上的指甲已是断了的,她用右手在指端轻轻摩挲了片刻。
冬雪小声抽了一口凉气,半响,见海嬷嬷看着窗外,并未注意这里动静,便小声央道:“姑娘,这指甲,赏了我可好?”
兰芽一怔,随即苦笑一声:“给你罢。”
冬雪大喜,将指甲小心拾起,放入怀里。
这经文并不算长,但字字难画,句句不解,二人从午后写到掌灯,腿脚冰凉得不听使唤。午饭近乎未用,此时饥寒交迫,腹冷如冰,似乎从骨头缝里都冒出凉气来。
兰芽本来腹痛,此刻已渐失知觉。捱到生不如死之际,一心只念:不可就这样死了,好歹要拉那“达鲁花赤”同赴阴曹……
念慈见她不支,硬着头皮问婆子:“嬷嬷,坐久了冷得紧,不知可否拿两个手炉来?”
海嬷嬷“哼”了一声:“若午饭多吃些,自然不冷!”
念慈气得发抖,但适才已晓得厉害,不敢再如兰芽般硬顶。兰芽攥着她手轻声安慰道:“无妨,我还撑得住。别跟她一般见识。早料到是来受苦的,难道还等着有人伺候吗?”
嘴上虽这么说,但兰芽实在快撑不下去了。念慈急得眼圈都红了,只得尽力快写,盼着能早点完了自己的,替兰芽做些。
掌灯时分,小翠来请。
听见“用饭”二字,两人如闻仙乐,忙搁笔起身。站起时都是一个踉跄,若非彼此搀扶,定要倒地受伤。
不过短短一个下午,兰芽再见到冒着热气的奶茶,竟比幼时见了家里刘婶子做的“核桃酪”还要欢喜。七夫人一声“请罢”,她便迫不及待地端起茶来。
却不就喝,只小心使双手捧着,取那暖意。奶茶的味道似乎也淡了一些,不再腥膻得呛人喉咙。
身边念慈已经举杯饮尽,饮毕长出了一口气,觉得通体从里到外,如坚冰遇暖,丝丝破开,渐次消融。
只身上暖上来,心里却愈发冷得结实。
小翠笑嘻嘻道:“夫人,两位姑娘才只过来了一天,就变了模样。老爷回来,定然欢喜,不知要怎样感谢夫人呢!”
七夫人“嗯”了一声,并不说话。
晚饭多了一样素菜——口蘑汤。想是油的缘故,仍透着极重的膻气。兰芽闭着气,慢慢喝了两杯奶茶。蘑菇就饭,也竭力吃了一碗。觉得胃肠虽难过,腹中却舒服了许多。
饭毕回到后房。海嬷嬷早已等在那里。贺林不待催促,便坐到桌前抄写。
起更时分,海嬷嬷打了几个呵欠,捂着嘴去了。二人还未来得及庆幸,外头又走进一个婆子,手拿着那根戒尺,稳稳当当坐了方才海嬷嬷坐的椅上,仍是盯着她们。丫头替她倒了碗奶茶:“文嬷嬷,请用茶。”
好容易熬到三更,念慈终于将二十遍经文抄完。兰芽却还剩五遍。念慈也不暇休息,帮她一道抄写。
四十遍抄完,两人拿了去给文嬷嬷看。文嬷嬷一页一页认真检视,看罢说道:“嗯,抄是抄了,可记住了?”她用手一指兰芽:“‘奴婢’,怎么说?”
兰芽一愣,咬着唇想了半日,想不出来。看念慈也是一脸茫然的样子。
文嬷嬷将经文向地上一掷,冷笑道:“原是今日这二十个词不会读写,才罚你们抄经。为的是长个记性。如今经虽抄了,不会的仍旧不会。岂非白费!”
先时春、夏、秋、冬四个丫头或伏桌案、或倚箱柜,正各自打盹。给文嬷嬷这一喝,都揉揉眼睛坐起来。
文嬷嬷声音愈发大起来:“常听人说,南朝是诗书礼仪之乡,便是三岁的孩童,也识文断字。如今瞧去,都是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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