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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水啊?”
围观的人相互看看,有的干脆离开了现场。有人指手画脚,有人议论着:“烧伤了找谁赔?”“铁公鸡的宋树根连个谢字都不会有!”“吾家有困难谁来帮过?”“咦,大多是姓唐的吔?”
刘站长和唐岭等几个人迅速架好水龙,有人往水龙巨大的盆里倒水。每头四个、两头八个男子死命地压水龙杠杆,水顺着软管喷出龙头。徐雪森两手紧握龙头,朝火势凶猛的地方喷去。
“徐师傅,当心脚底下!”刘站长在下面见徐雪森一步步往屋脊挪步,担心他踩空。
“知道的,加水啊!火势太大啦!”徐雪森眯缝起眼。屋内的热量太大,从下面往上冲,再加上屋面的热腾腾的烟雾,熏得他睁不开眼。
六叔公歪歪倒倒地跑来了,嗓音嘶哑地喊着:“宋氏一族的人都到哪里去啦!快上屋顶去啊,找把斧头来把梁砍下来!人都躲起来还是死光啦!”
“六叔公,你上啊!”有个妇女讥讽的口吻。
“今天是丑日,冲牛、马、羊、兔,要回避的!六叔公,你不知道啊?”
“人家、人家——,大火都冲天了,还、还冲、冲——,”六叔公听了瑟瑟发抖,自言自语道:“嗨!人——心呐!”
“是姓唐的上去一个!”在压着水龙的唐岭喊道。
有人“腾腾腾”地顺着梯子,爬上屋面。
“哎唷、哎唷!”地面上的人喊着号子,死命地有节奏地压着水龙杠杆。“换一批!”刘站长下命令似的。
围在周围看的人似乎没有听见,像在戏台下看戏似的,咧着嘴看着通天大火的房子。
从河滩、水井到火场,形成两条接力线。担水来不及了,用接力的方式要快得多、轻松得多。人们把一桶又一桶的水通过一双又一双的手送到水龙里,递给站在屋面上的人。
这时候,有些人完全忘记了姓氏、忘记了宗族,甚至忘记了刚刚的选举大会。
宋树根被几个人拉住不得脱身。丝丽及其母亲和兄弟姊妹抱在一起,哭喊哀嚎。尤其是丝丽,几分钟前还梳洗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她现在是蓬头垢面,披头散发,眼泪鼻涕满面,坐在地上呼喊。“是吾不该啊,吾不该去看热闹啊!该死的六叔公非要小孩子也要去举手啊!短命鬼的矮北瓜来拉吾的呀,你不来吾怎么会离开啊!天杀的西邨啊!你家的狗屁‘诗盘子’是害人精啊!把吾家害惨啦,翻不了身啦!”
“都是你个痴婆子惹的祸!叫你守着家看好门,要你跑出来举什么手?”宋树根发了疯地挣脱拉住他手的人,跑过来使劲踢了丝丽的娘。
“吾想去就去了吗?是他五叔来喊来拖的!”丝丽娘已经是泪人了,擤了一把鼻涕,随手甩出去。
“告诉你们多少次,当心西邨当心那个小赤佬,他要放火的,你们就是不信就是不听!”宋树根狠狠地朝丝丽踢了一脚。
“他爹你别冤枉人家!是该死的死姑子不听劝,说你一定会选上社长的,非要给你蒸几个馒头,这才动了火,又不在家看着,惹下这灭门的大祸!”
“啊,你个死姑子!”宋树根又朝丝丽的屁股上狠命地踢了一脚。“蒸馒头?喝西北风去吧!”
“不是的,爹爹,是西邨那个矮北瓜来、来捣蛋才——”到这时候丝丽还要说谎。
她娘立即打断说:“吾在会场见着你一直拉住他的,他怎么可能捣蛋哪!”
“这小杂种阴着呢,你也信?”宋树根又踢了丝丽娘一脚。
“噼啪!”屋面上,一大块屋顶坍塌下去。“嘭!”
宋树根疯狂地奔向屋子。
“雪森,当心啊!”有人站在地面,仰望屋顶,喊道。
“徐师傅,你下来吧!我来替你!”刘站长“嗵嗵嗵”地跑过去。
徐雪森没有下来,与爬上屋面的刘站长一起灭火。
担心着急的西邨围着房子在灭火的人堆里团团转。“爹,你要小心啊!”
父亲徐雪森没有听见,没有回答,像一尊抹上黑灰和泥浆的菩萨,耸立在屋面上。
着火房子的北半部的屋顶已经塌了,像开了个大大而又乌黑的天窗。一缕缕青烟不时从下面腾向天空。
那下面是丝丽家的后厨,是灶台的位置。
后门早已洞开,里面乌漆麻黑,烧焦了的椽子、瓦片、木炭、草灰堆在一起。里面的缝里仍冒着烟。
西邨突然想起刚才冲进来看到的一幕。丝丽手里拿着他家的“诗盘子”,见他与子长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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