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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他尴尬开口,却被她伸手掩住了唇。
“我不需要知道。”念卿微笑。
人人都有过往,亦有保留过往秘密的权利,纵是夫妻也无需穷追到底。
她偏了头,带一点意味深长的笑容,“督军大人也应有自己的秘密。”
霍仲亨皱眉,“这能算什么秘密!好了,现在赶快回房去睡觉,你看看天都亮了!”
“咦,真的快天亮了。”念卿侧首看向窗外,惊讶发现天边还有一颗微弱闪亮的星子,彷佛就嵌在窗前,离人这么近。
“那里有一颗星!”她不理会他的不满,将他拽到窗边,欣喜指给他看。
凌晨五点的天际斜月渐沉,晨曦从东方地平线上露出微微亮色,黑夜即将散去,星辰悄然匿入云层之前,将最后的幽光恋恋留给天幕。
“是两颗。”他眼力好,在那颗星的近旁又发现更细微的一粒,若非仔细辨认,不易发觉那至柔的一点光。
她与他手指交扣,倚入他温暖坚实怀抱,心满意足微笑。
“想不想回家?”他突然问。
念卿怔住,回头看进他双眼,见到从未有过的疲倦——在这个钢铁般的男人的眼里,她第一次看见了厌倦与疲惫。
她立即张臂环住他,紧紧的,用尽全部力气给他支持,“仲亨,这里便是家。”
此心安处是吾家。
你在哪里,哪里便是我的家。
霍仲亨动容,良久凝视她眼中光影,不觉坠入那潋滟温柔中去……他蓦然低头,深深吻上她的唇、她的眼、她的额,辗转流连,停在她耳鬓青丝间,喃喃问,“念卿,我是一个好人么?”念卿一震,强压下心中忐忑起伏,只柔柔地笑,“谁能比你更好。”
他却笑了,“我是个好将军,却不是个好人。”
念卿抬起脸来,凝眸看他,“你在自责?因为军衣的事?”
霍仲亨目光转寒。
“那作恶的人已处决,无辜者也应瞑目,你不要太过自责。”念卿轻轻开口,劝慰的话还未说完,他却冷声道,“曹老三虽贪财,谅他还做不出损害同袍的恶行。那军衣里的破棉絮,是陈久善做的手脚,曹老三受他利用,不过是个替死鬼!”
杀一人以平众怒,止一端而防大乱,明知有冤也不得不杀。
被人利用的曹老三是冤杀,无辜受累的士兵亦是枉死。
那批军衣是今岁秋前由军务局置办,全部采购自南方——这是霍仲亨与南方的默契之一,他为南方提供武力支持,南方则援助他庞大的军需开支。这批军需是块大大的肥肉,按例免不了上上下下一番揩油,却因是霍仲亨的东西,而无人敢动。因北上征战在即,霍仲亨尤为重视,也深知贪污军需的敝习,特地派人前往监督。然而押运之际,军务局却因沿途战乱之故,没有从铁路运送,改走汽车一路辗转……最不易检验出纰漏的军衣便是在这途中被人动了手脚,而负责交接的曹老三又糊里糊涂被人收买。
若没有这一笔贿金被发现,南方情报部门也没想到陈久善会算计到霍仲亨头上。
顾青衣奉命北上调查之际,尚未确定陈久善与此事有关,只怀疑有南方高官涉入其中。而她密见霍仲亨,却是为了另一个原因——情报部门已获知,有人向大总统揭发,称霍仲亨暗中支持薛晋铭的军火交易,秘密提供军费支持佟岑勋在北方发动内战,表面倡议和谈,实则挑起战争,借机扩充势力。
霍仲亨得到顾青衣携来的消息,已连夜发出急电,命许铮立即赶赴香港,协同薛晋铭处理此事。但就在顾青衣北上的同时,另一人也被派遣南下,调查薛晋铭的军火交易。
“这个人,是陈久善的干女儿。”霍仲亨目光沉沉,望向窗外渐已发白的天际,“也是薛四公子的旧相识。”
“太太,外面有位女士说要拜访薛四公子。”管家亚福不知所措地站在茶室门口。
正在享用下午茶的蒙氏夫妇、四少与蕙殊一齐停住——薛晋铭的行踪一直对外保密,只有霍督军与夫人知道他住在这里,这突然找上门来的女子却又是谁。
贝儿反应极快,立刻喝问亚福,“她是什么人?你有没有说薛先生在这里?”
亚福忙摇头,“我说不认得薛四公子。”
蒙祖逊看向薛晋铭,“你可有别的朋友知道此处?”
坐在背光处的薛晋铭戴一副墨色遮阳眼镜,手术后目力虽已恢复大半,却仍有些畏光。他对蒙祖逊摇了摇头,问亚福道,“她还有别的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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