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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也不是不知道他贪酷,别人参他也不止一回两回,头一次康熙还着噶礼自辩,后头那些则是直接按下不发,就是这样的旧情,叫噶礼的胃口越吃越大,到如今这地步,竟还参别人来。拿着宜思恭贪污的把柄装出清官的样子来,想借天子的手来排除异己。
这案子摆到胤禛面前,他自然不会这么便宜就放过他,宜思恭贪没是证据确凿的了,就是噶礼,康熙再包庇他,也得承认他是个大贪,只是不揪出来而已。
胤禛这回村的就是把连枝带叶的把他给揪出来的心思,最后留他一个体面,那些吞进去的钱粮却是必要他吐出来的。
他长出了一口气,打定了主意要这么做,汗阿玛那里却不好交代,李煦曹寅哪一个不担着百万两的亏空,却一直升任到今,稳稳呆在举国最富庶的地方,这是汗阿玛待他们情谊,为君如此,臣子竟不肝脑涂地以报君恩,而是吃着国家的拿国家的,平王讷尔苏的那个王妃,通身的气派又岂是一个江宁织造能够养活出来的。
这一个个的全部串联在一起呢,动一个就是动三个,倒似挡在胤禛面前大石,非把这路障给清了不可。
胤禛托起茶盏来啜饮一口,轻轻一声搁在炕桌上头,皱了眉头望着窗外,如今最要紧的是汗阿玛的态度,刚入了神,就感觉到额头被周婷两只手指头按着,正给他松穴,眼睛一阖,又出一声长气。
周婷放柔了声音宽慰他:“都说笑一笑十年少,要我说实则叹气也有好处的,把心里这口浊气叹了出来,才能吸进清气去。”说着自己就先笑了一声:“佛经里头且说了,一口气不来,向何处安身立命?”
胤禛原本捏着拳头抵在炕桌上头皱眉,听了她的话松了眉间那个“川”字,他面对着周婷本就柔和,听见她这样说,倒勾了勾唇扯出了一个笑来,伸手按住她的手背,捏到手心里揉搓:“治贪一事不可操之过急,可噶礼此人,我断容他不得,汗阿玛不治他,我也要叫他把吃进去的,全都吐出来才算”
“可宁寿宫那头,又该怎么说呢?”周婷为了胤禛担忧:“我知道你若要出手,必是雷霆手段,这沾着腻着的也不是你的行事,可汗阿玛总归在那前头立着,他要保,你怎么好给噶礼定罪?且不独他一个,曹李哪一家不是呢。”
胤禛如今这些个名声来得不易,可只要办这么一回差,得罪了这些人,再没有好话说出来的。如今这些个皇子是但求无过不求有功,就连太子也不似过去那样,听政时只带了耳朵,却不带嘴,康熙问一句,他方答一句。又有哪一个上赶着揽了这得罪人的事儿?
周婷担忧,胤禛倒还笑了出来,拍一拍她手心,放到唇边碰了一下:“这些人的行事我再看不上眼,如今既不在其位,自不好谋其政,总归只要忍字这一途了。可这噶礼想要借刀杀人却是不行,非叫他惹上一身骚不可。”说着立起眉毛:“此番不叫他脱下这一层皮来,还显不出我的手段来。”
说完这句又放柔的眉眼,调笑起周婷来:“不独为山西江南两地,也为着我自个儿呢。”周婷不解的瞧他一眼,胤禛张了嘴拿牙轻轻咬她的手指尖尖:“还该为了那绣错的蝶翅儿跟吃醋的福晋才是。”咬得她一阵酥软,直从指尖一直软到了心尖。
周婷粉面微红,眉眼含笑,风情无限的嗔了他一眼,手紧紧给他攥着,抽又抽不回来,只好捏了拳头捶他一下,面上红晕还未消呢,复又为了胤禛叹一口气,他还真算得上是好皇帝了:“这些个事儿。汗阿玛未必不知,只是这两年,我倒觉得,汗阿玛越发显得老态了。”
受了太子这样一下重击。又突然发现自己养活的不是一群儿子,而是一群狼崽子,身下的宝位倒成了他们争抢的鲜肉,怎么不叫他忧心呢,大阿哥府门前那是天天都有康熙身边的亲信带兵守着的,别说人了,就连蚊子苍蝇也不放一只出来,看得这样紧,怕的还是大阿哥逼宫,能留他一条命,父子情份也就到了头了。
这些话也只敢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提起来,细细一辩很有些忧父长寿的诛心意思在里头,胤禛却不计较这些,他如今也只有在周婷面前才能这样坦然了,轻叹一声说道:“汗阿玛心里未必没有谱,为官者止有七样,贪酷、不谨、罢软、年老、有疾、才力不及跟浮躁。这些人都在汗阿玛心里的秤上称着呢。各人才能如何我清楚,汗阿玛自不必说。”说着垂下眼帘眯起眼睛来,心里感叹,人到暮年,世事就只求一个平稳,再不复开疆辟世那时的雄心豪情了。
“汗阿玛有谱,你也该有谱才是,如今这局面实在不易,若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