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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很荒唐。”
我没有说话,我从来没有听忡忡说起过这些,我一直以为忡忡和季然是连接吻都没有过的小恋人,我感到有些丧气,是因为被蒙了太久,她为什么从不曾告诉我这些。但是在忡忡的声音里我渐渐地又再次望见那个河堤的模样,那些在夏天里被太阳晒得滚烫的石头,还有黄昏,黄昏的时候石头才刚刚褪去温度,肮脏的河水散发着微熏的臭味,噪音极大的垃圾船在狭窄的河面上开过去。堤岸上都是周围几个学校的学生,成对儿地坐着,恋爱的背景竟然是垃圾船呜咽着前行。毕业的时候,我替忡忡和季然拍过一张照片,季然从后面搂住忡忡的
腰,背后就是煤渣跑道的操场,曝光过度,他们俩的脸一片亮白色,眼睛和嘴唇都笑得非常清晰。于是我隐约地看到小五的影子又再次出现在跑道上,他在跑步,小腿的肌肉抖动着,像头矫健的鹿,这次他没有消失,他绕着操场一圈一圈地跑步,远远的一个人。
所有的一切都没有能够阻止忡忡往J先生的恋情里面滑,哪怕是对季然的想念和无疾而终的初恋,毕竟我们都已经过了十八岁了,没有人的恋情会永远地停留在十八岁,我们都是被硬推硬挤着向前的,而且必须得向前,所以我为什么要怀疑记忆留给我的遗忘。我不愿意记起我的恋爱,我没有过值得记忆的恋爱,但是我得说,有很多时候我强迫自己诚实,既然我曾经笔直地面对那些事情,那些人,既然我从来不曾逃避,那为什么我不能够再次想起来呢,为什么我依然这样害怕呢。
对,我也恋爱了,纵然我太想将这段时光抹杀。
有一天我痛经,上课上到一半就独自回到宿舍的时候,门被反锁住了。我下意识地面红耳赤起来,因为意识到隔着这薄薄的门板,小夕一定是在里面的,我甚至在门前踯躅了几秒钟,想到她蜜糖色的皮肤,那条从睡衣底下裸露出来的大腿,心脏猛跳起来了。可是小腹处血液温暖而猛烈的撞击又唤起我对床无尽的渴望,紧张和身体莫名的骚动叫我几乎就要痛得昏倒在门口,双脚再也不能够移动,既不敢敲门又不敢离去,只能背靠着门板坐在地上,可越是小心翼翼就越是发出了很大的响声。小夕迅速跑过来开门,衣冠楚楚的丝毫不见轻薄的痕迹。而我第一眼就望见窗户底下坐着一个男生,南方人,因为与小夕一样有着小麦色的皮肤,笑起来甚至有一枚酒窝。小夕撩了一下刘海儿,指着他说:“这是我的中学同学。”
“马肯。”小麦色男生伸出手来。
自从来到南方山坡我就再也没有认识过什么新的男生,这儿对我来说就好像是一个女儿国,到处都是健康得好像植物一样的女孩子,到处都弥漫着蒸汽和洗发香波的气味,于是我受宠若惊地握住这只手,这只汗津津的手。
我会一直记得这只汗津津的手,后来我跟很多男人握过手,我喜欢那些干燥的手,大力地将我的手围拢在里面,手掌处感觉得到轻薄的茧,手指关节粗大而诚恳,只有这样的手才能给我安全感。可是我在很长时间里面都会梦到那只汗津津的手,那只手多么漂亮,多么绵软,带着南方特有的潮气,它钻进我的衣服里,冰凉地湿漉漉地贴着我的皮肤行走,好像缠绕在身上的蛇。有段时间我总是突然惊醒,然后半夜跑去水房里面,将热水龙头开到最大,叫滚烫的水浇在身体上面,烫到毛细血管全部发红,烫到离开水房的时候皮肤都干燥得起了褶子,然后我不愿意再钻进带着潮气的被子里面,我裹着干净的毛巾,靠在枕头上面阅读,直到天重新又亮了起来,这些梦似乎又要将我带回东面城市里面,那些肮脏的窄小的集体浴室,那些湿漉漉的蛮横的年轻肉体,我常常靠整夜的阅读才能够驱走这种恶心的与陌生肉体接触的感觉。
我也不知为什么,握了那只手就知道马肯会来找我。他先是给小夕打电话,打了一半叫我听电话,当然我们没有什么话题,他是理工科的学生,他甚至连小说都不看。我们共同认识的人就是小夕,所以我们常常在电话里说小夕的事情,一说就是几个小时,他跟我说起很多小夕在中学里面的事情,他用了一个词语叫我印象深刻:野马。“小夕真是一个像野马一样的女孩子呢,过去我们的学校里所有人都认识她,你能想象么,她剪着短头发,跟老师拍桌子吵架,把处分的大字报从墙壁上撕下来,她走在走廊里昂首挺胸的,所有的人都忍不住回头看她。”
“是么?”
“所以说很多事情都跟我们想象的不一样。”
“你是她的男朋友么?那天,我知道你们反锁着门。”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当然,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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