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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来者是何人,仅知道,匆匆上得船辇,快速撤离时,那一队人竟就在八卦阵中,架起弓弩手,那些火箭就纷纷从弓弩手的弓箭中,射向她们的船辇,也射向布阵的草木。
情势是危急的。
这样危急的时刻,眼见一支箭破空而来,就要射中为了怕其发疯,被点了穴道,不能避让的奕翾,也在这时,奕傲.忽然转动轮椅,只将身子护住奕翾。
火箭很快燃着奕傲的袍衫,奕茗来不及顾虑其他,只脱下自己的外袍,替奕傲扇去那燃着他身上的火焰。
本在撑船的萧楠,只能停了船,结出一团白光,暂时抵住那些火箭,并运掌风扑灭奕傲身上的火势。
在危机的关头停下船来,不啻是只解了眼前的险恶,更多的险恶,却是眼见将要发生的。
眼看着,那些穷凶极恶的歹人,有部分已借着火烧草木,破坏了阵型,冲出八卦阵,欲待往岸边来。以萧楠一己之力,哪怕再强行撑船,恐怕未到河中央,就该被团团围住之际,忽然,马蹄声隆隆,在那队人的身后,赫然出现一支骑兵。
那支骑兵利用人数上的优势,很快控制住了先前那队人马。
旋即,那支骑兵中为首那一人翻身下马,朝河中央走来时,恰是翔王。
第二次,救萧楠于水火的翔王。
倘若说,前一次,因着完成西陵夙的吩咐,又因帝宫起了变故,匆匆赶回帝宫的翔王,没有遇到其后由隆王护送前来的奕茗。
那么这一次,恰是奕茗和翔王事隔两年后的再次相遇。
翔王,在这两年的历练中,已褪去昔日的青涩鲁莽,变得沉稳有度起来。
而她,在这两年中,亦不复昔日的委懦,此时的她,浑身洋溢的,除了母性的光芒,有的,是不容忽视的惆怅。
现在,她和他就隔着这不算远的河道相望着,但很快,这层默然的相望,便被一声嘶力竭的呼唤打断:
“父皇——”
喊出这一声的是奕翾。
本来疯癫的奕翾。
当那火光灼疼她的眼底,父皇温热的鲜血溅到她的脸上,奇迹般的,她的思绪竟有了一丝清明。
因着这丝清明,她终是喊出这一声父皇。
可,奕傲却再撑不住,晕厥在了轮椅上。
奕傲再次恢复少许清明的意识,是在一顶帐篷内。
他能觉到胸口的疼痛,应该是火箭所致,在这些疼痛的侵蚀下,他看到,奕茗眼眶微红地坐在他的榻前。
“父亲——”
从这一次,相聚开始,奕茗就习惯喊他一声父亲,而不是父皇。
这样的称谓,是摒弃了皇室天家的束缚外,最温情的唤法。
在此时,哪怕,他身体里的疼痛只让他痛苦万分,这样的一声唤,却仍能让他觉得能抵去些许的痛楚。
他试着抬起手来,想拭去奕茗眼角强忍着不流下的眼泪,但,奕茗却抢先一步,稍别过脸去,将那泪水擦去,再转过来时,脸上带了动人的笑靥:
“我刚给父亲止了血,但父亲失血太多,身子还是很孱弱,我给父亲熬了汤药,趁热用吧。”
笑靥是宽慰的,可,这样的宽慰,落在奕傲的眼底,却是清晰地知道,自己的身子恐怕已快到极限。
也因为意识到这一点,忽然,他有了些许从来没有过的勇气。
如果不说,或许再没有机会说了。
他可以带着这份私心死去,但,带着这份私心死去的后果,是纵然他在女儿跟前保留了作为父亲的形象,却可能让他的女儿继续活在痛苦的纠结中。
毕竟,现在,她怀了西陵夙的孩子。
将心比心,彼时,奕茗的母亲因为对他的误会,负恨离开时,他有多么焦灼,西陵夙就该有多么焦灼吧。
不过,都是源于他的拆散和利用——
部署下难解的误会,拆散奕茗和西陵夙,再借机,第一次实验了天威火炮。
“茗儿……”他费力说出这句话,看到奕茗浅笑着端起一碗汤药置他的唇边,他却并不急于去喝这碗汤药,只凝定她,蓄积起身体里残留的力气,道,“有件事……我……早该说……却……”
“父亲,先喝药,喝了药,等歇息好了,再说。”仿似意识到什么,奕茗只端起那碗药,阻了奕傲想要去说的话。
可,这一次,奕傲是执拗的,他的脸避开那碗药,凝定奕茗,继续道:
“先说吧……不说……恐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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