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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琪简直无法回答。
其实哪里来的天意?若是有,那也是天意弄人。
欧阳琪没有开灯,漆黑的夜,唯有那一床的白是清晰可辨轮廓的,白色床罩,白色枕头,被子也是白的。她坐在床沿缓缓倒下身子,脸轻轻搁在被面,被子光滑的质地有丝丝清凉,直浸到心底。
她告诉他她找到父母的时候,他说他知道。
她说她父母在二十年前就死了的时候,他说他知道。
她说是她父亲害死她母亲一家的时候,他也说他知道。
欧阳琪自被面昂起头——或许……他真的知道?!
心里忽地觉得害怕,心脏酸胀得似要爆裂,不停地想起那双幽蓝又哀伤眼,那张冷峻又漠然的脸。他的雍容华贵,该是如何伪装,才能掩饰他心里的千疮百孔?
欧阳琪突然挺起身——她急切地要见到他!
她一定要见到他!心里反反复复只有这个念头。
她从包里翻出手机,指尖颤抖地划开屏幕,在拨号栏里她点了好久,才能完整地输完那串号码。
五年了,五年前她把它从通讯录里删去,就一直不敢想。她怕她一想,就会忍不住去记。可是直到这一刻,她还是能想起它,那么清晰那什么完整,仿佛天生就是嵌在心底的某一处,只要轻轻一翻,便明目了然。
欧阳琪只求他别换掉号码,千万别换掉。
电话通了,响了一声,她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两声,三声……终于接通了。
听筒里寂静无声,她把手机镶进耳朵里,屏声静气地听。没有说话,沉默横亘在电话两端,握着手机的手慢慢沁出一层汗。
“……是你吗?”许久欧阳琪迟疑地道,却早已泪流满面。
“嗯。”
终于说不出话来,只任泪水肆意。
就一个字,便戳得她酸楚无数。
也一个字,她的世界骤然就亮了。她感觉自己的声音虚得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你在哪里?”
他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在那端说出了一个地址。
挂了电话欧阳琪用力箍住嘴,一点一点地,顺着床沿瘫坐在地,呜咽压抑的声音在黑暗里散开。
☆、第94章
房子,还是原来的房子,出了电梯欧阳琪忽然就挪不开脚步。
五年前,她是如此排斥痛恨这里,甚至离开的时候头都没有回一下。如今她回来了,却再也没有为她守候的人。
心里酸楚,差点又落下泪来。欧阳琪低头理了理情绪,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点。她做好了同时遇见他和史密斯的准备,她只要问明白一件事,她就走了。
欧阳琪敲了敲门,门开了。是查理斯,站在那依然不声不响。欧阳琪却迟迟不愿踏入,她想如果可以,她能站在门外把事情问清楚。
她看向他:“我来……是想问你一件事。”
查理斯定定看她一眼,转身走进屋里。
犹豫半晌,欧阳琪不得不跟进里面,反手轻轻掩上门。
墙上那幅凡高的《向日葵》还在,开得绚烂。
他背对着她站在那里,手里拿着杯水,时不时提起喝一口。
心里猛然一酸,就连这样的动作,她已经能背熟,那是他的无措和不自在。她站在离他丈米远的地方:“当时我说,我找到我的父母了,你说你知道。”
“……你是真的知道?在我还没告诉你之前?”她问。
查理斯转过身,静静看着她,眼里平静无波。
欧阳琪知道了答案。
“你也早就知道关于我父亲的一切?包括他的身份?还有是他连累了我母亲一家的事?”
沉默,还是沉默。
欧阳琪开始慌乱,声音发颤:“或许……你父母……也是因为我父亲,才遇害的?”
“……因为庇护了我母亲?”
他脸上沉静,看着她的眼里依然镇定。
欧阳琪踉跄了一下,脑袋里逐渐被一种嗡嗡嗡的声音淹没,身子仿佛不断往下坠,一直坠进深渊里。无声的黑暗包围上来,许多声音包围上来,耳边不断有呼呼的风声呼啸而过,却又总到不了底。
等她被接住的时候,她看到了那张脸,焦急而又沉痛,一睁开眼就隐去了。
——所以老太太说,这是天意,夺去了他最珍贵的东西,又还了一样他最心爱的。而所有的这一切,他都是知道的,一早就知道,唯独她蒙在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