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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得多才能长得快。你几个舅舅小的时候,个个比你能吃,可着劲地吃,比着劲地长。小孩子不吃饱咋行。轻易不说话的外公也说,吃吧吃吧,多吃。
感动得我说不出一句话来,真后悔怎么不早把我送来几年。这时候,我又想,要是我妈早几年把我送过来该多好,也不会赚个克我爹的恶名,也不会遭那么多的斥骂、那么多的白眼了。同时,又为自己来之前的表现暗自脸红。当时,一听说要把我送给外婆,接着就天昏地暗般地嚎啕开了。送我出门时,我竟像毛驴一样,啊啊地哭叫着,在地上打起滚来。现在,我真想在这里长期住下去,再也不走了。就是吃不饱、穿不暖、我也乐意。真庆幸有这么个好外婆,我这时才感到生活竟还会有这么快乐。瑟瑟发抖的心,好像这时晒在了阳光下,既温暖舒适又无比的幸福。那一时间的感觉,真像人们现在所说的,幸福着并快乐着。
我从小就不是那种调皮捣蛋的外向孩子,歧视与冷漠使我本来就内向的性格更加内向。来到陌生的外婆家,更成了圈起来的小狗,几乎天天待在家里,哪里都不去。外婆纺她的线,我就静静地待在一边,听她陈谷子烂芝麻地絮叨。有时候,邻居老太太们找她闲聊啦家常,我也只是静静地待在一边,或者玩自己的游戏,或者听她们啦呱,不声不响,一言不发。有时候,我也帮外婆做点力所能及的家务。比如外婆做饭时,帮她抱抱柴禾啦,吃饭时,拿个碗啦,或者干点牵牵羊,喂喂鸡之类的小活。每当这时,外婆便高兴地夸我说,小孩儿会走强似小狗,嗯,我外甥可真是个好孩子哩……听得我心里甜滋滋的,比给些点心吃还要高兴。在记忆中,父母从来就没夸奖过我,有时候我就猜想,他们的好话可能比金子还要值钱。与外婆在一起的日子,我觉得天天都是阳春三月,天天心里都春意荡漾。
但是,好景不长。在外婆家住了顶多也就是大半年的光景,家里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这件事对我来说,既不能说是好事,也不见得是坏事。前者是因为要迫使我离开外婆家回到自己的家,后者是因为父母转变了原来对我的看法与敌视态度,不再把我当作克星。
父母把哭哭啼啼的我送到了外婆家,虽然送走了克星与祸害,但家里的日子却没见好过到哪里去,他们的生活也并没有随着我的离开而好转起来。相反,父亲的情绪更加低落,他那无名火都快变成了燎原大火。在家时,我是泄气筒,出气包,我的离去,使他老人家一时失去了发泄的对象。这也可能真是像人家书上说的,没有了敌人的英雄是最可悲的英雄一样,我爹一天到晚的处在一种寻找不到对手的痛苦状态中。我哥我姐平时都在学校里上学,回到家也都诚惶诚恐地躲避着。当然,勺子总得碰锅沿,不是这个是那个,一家人总有碰着挨着的时候,这时,我爹的火气便准会爆发,骂过之后,他的情绪能稳定一点,但顶多一两天的时间就又不行了,于是,继续寻找生气的借口。就这样,吵了好,好了吵。气得我妈也简直没了脾气。我爹这里呢,虽然家里的人都敬着他躲着他,但还是没有让他满意高兴的事。别说是满意高兴了,就连正常的生活信心也几乎是丧失殆尽。他越来越觉得活着无聊。
终于有一天,在这万念俱灰的绝望情绪指导下,我爹要走绝路。
那天晚上,天气异常的闷热,晚饭后的人们纷纷走出了家门,男人们大多去了村前的河里洗澡降温,女人们则三五成群地坐在胡同口纳凉闲聊。
父亲胡乱地扒拉了碗饭,然后,饭碗一推,一言不发地甩手走出了家门,我妈已经对他这种反常举止习已为常了,所以,也就没敢多问。
父亲来到了大柳树下面,拖着一根绳子在树下徘徊了良久。但他最终还是跳进了河水里。至于他为何选择跳水而不是上吊,根据他老人家生性胆小懦弱的特点,我猜测他是不敢去上吊的。
可别小看了上吊,这种古老而简单的自杀办法其实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某种程度上来讲这也是一种勇者的选择。
上吊与其他自杀方法的不同之处在于,这种方式较为烦琐,它既需要一个过程又需要一段前奏。比如,首先得准备一根长短粗细都比较适合的绳子,然后再找一个较为理想的用于悬挂绳子的地方,这些都准备好后,接着才是悬挂绳子,系挽绳扣。据说系挽绳扣这里面还有学问,不专门练习几遍是不行的。所以,这些工作都做下来非得几个小时的时间。几个小时折腾完,自杀者的决心与信心基本上也就动摇个差不多了。这时,别说是劝阻,你就是逼着他自杀,他也不一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