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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只觉有三根冷冰冰的手指搭上了自己腕脉。
那婆婆只搭得片刻,便讶异了一声,随后又惊噫了一声,道:“奇怪之极!”过了半晌,才道:“请换右手。”她搭完两手脉搏后,良久无语。
令狐冲微微一笑,说道:“前辈不必为弟子生死担忧。弟子自知命不久长,一切早已置之度外。”那婆婆道:“你何以自知命不久长?”令狐冲道:“弟子误杀师弟,遗失了师门的《紫霞秘笈》,我只盼早日找回秘笈,缴奉师父,便当自杀以谢师弟。”那婆婆道:“《紫霞秘笈》?那也未必是什么了不起的物事。你又怎地误杀了师弟?”令狐冲当下又将桃谷六仙如何为自己治伤,如何数道真气在体内交战,如何师妹盗了师门秘笈来为自己治伤,如何自己拒绝而师弟陆大有强自诵读,如何自己将之点倒,如何下手太重而致其死命等情一一说了。
那婆婆听完,说道:“你师弟不是你杀的。”令狐冲吃了一惊,道:“不是我杀的?”那婆婆道:“你真气不纯,点那处穴道,决计杀不了他。你师弟是旁人杀的。”令狐冲喃喃地道:“那是谁杀了陆师弟?”那婆婆道:“偷盗秘笈之人,虽然不一定便是害你师弟的凶手,但两者多少会有些牵连。”
令狐冲吁了口长气,胸口登时移去了一块大石。她当时原也已经想到,自己轻轻点了陆大有的膻中穴,怎能制其死命?只内心深处隐隐觉得,就算陆大有不是自己点死,却也是为了自己而死,自己又岂可推卸罪责,寻些借口来为自己开脱?这些日子来岳灵珊和林平之亲密异常,她伤心失望之余,早感全无生趣,一心只往一个“死”字上去想,此刻经那婆婆一提,立时心生莫大愤慨:“报仇!必当为陆师弟报仇!”
那婆婆又道:“你说体内有六道真气相互交迸,可是我觉你脉象之中,却有八道真气,那是何故?”令狐冲哈哈大笑,将不戒和尚为自己治病的情由说了。那婆婆微微一笑,说道:“阁下性情开朗,脉息虽乱,并无衰歇之象。我再弹琴一曲,请阁下品评如何?”令狐冲道:“前辈眷顾,弟子衷心铭感。”那婆婆嗯了一声,琴韵又再响起。这一次的曲调却柔和之至,宛如一人轻轻叹息,又似是朝露暗润花瓣,晓风低拂柳梢。
令狐冲听不多时,眼皮便越来越沉重,心中只道:“睡不得,我在聆听前辈的抚琴,倘若睡着了,岂非大大不敬?”但虽竭力凝神,却终于难以抗拒睡魔,不久眼皮合拢,再也睁不开来,身子软倒在地,便即睡着了。睡梦之中,仍隐约听到柔和的琴声,似有一只温柔的手在抚摸自己头发,像是回到了童年,在师娘的怀抱之中,受她亲热怜惜一般。
过了良久,琴声止歇,令狐冲便即惊醒,忙爬起身来,不禁大是惭愧,说道:“弟子该死,不专心聆听前辈雅奏,却竟尔睡着了,当真好生惶恐。”
那婆婆道:“你不用自责。我适才奏曲,原有催眠之意,盼能为你调理体内真气。你倒试试自运内息,烦恶之情,可减少了些么?”令狐冲大喜,道:“多谢前辈。”当即盘膝坐地,潜运内息,只觉那八股真气仍相互冲突,但以前那股胸口立时热血上涌、呕吐难忍的情景却已大减,可是只运息片刻,又已头晕脑涨,身子一侧,倒在地下。绿竹翁忙趋前扶起,将她扶入房中。
那婆婆道:“桃谷六仙和不戒大师功力深厚,所种下的真气,非我浅薄琴音所能调理,反令阁下多受痛楚,甚是过意不去。”令狐冲忙道:“前辈说哪里话来?得闻此曲,弟子已大为受益。”
绿竹翁提起笔来,在砚池中蘸了些墨,在纸上写道:“恳请传授此曲,终身受益。”令狐冲登时省悟,说道:“弟子斗胆求请前辈传授此曲,以便弟子自行慢慢调理。”绿竹翁脸现喜色,连连点头。那婆婆并不即答,过了片刻,才道:“你琴艺如何?可否抚奏一曲?”
令狐冲脸上一红,说道:“弟子从未学过,一窍不通,要从前辈学此高深琴技,实深冒昧,还请恕过弟子狂妄。”当下向绿竹翁长揖到地,说道:“弟子这便告辞。”
那婆婆道:“阁下慢走。承你慨赠妙曲,愧无以报,阁下伤重难愈,亦令人思之不安。竹侄,你明日以奏琴之法传授……令狐少君,倘若她有耐心,能在洛阳久耽,那么……那么我这一曲《清心普善咒》便传了给她,亦自不妨。”最后两句话语声细微,几不可闻。
次日清晨,令狐冲便来小巷竹舍中学琴。绿竹翁取出一张焦尾桐琴,授以音律。令狐冲虽于音律一窍不通,但天资聪明,一点便透。绿竹翁甚是喜欢,当即授以指法,教她试奏一曲极短的《碧霄吟》。令狐冲学得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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